【张老师谈教育】NCEA的前世今生和改革之路，新制变数多，将延后实施！

By 新西兰中文先驱网 2024年4月11日 20:04

张老师谈教育

工党政府原来的课程改革计划，现在的国家党联合政府又把实施时间再推迟了两年。

图片来源：Getty Images

中文先驱专栏作家张老师（张云腾）

NCEA是National Certificates of Educational Achievement的简称，中文即“教育成就国家证书”之意，这是新西兰独创、从2002年开始实施的中学最后三年成绩考核制度，经由全国统一的外部评估考试（External Assessment），加上学校老师自行考核的内部评估考试（Internal Assessment），二者占总成绩之比例随科目不同而异，学生可以逐年获得NCEA Level 1到Level 3的国家证书。

教育部长於2024年4月初宣布，2024年至2027年将使用新的NCEA Level 1和现行的Level 2及Level 3课程。2028年开始实施再修订后的Level 1和变革后的Level 2课程，变革后的Level 3于2029年开始实施。工党政府原来的课程改革计划，现在的国家党联合政府又把实施时间再推迟了两年。

2024年开始实施的NCEA Level 1新学分制，改成每一个学科的External和Internal评鉴各2个Units，总数20个学分，如此僵化不周延的改变，让Level 2和Level 3的全面实施充满了变数和阻力。

看看NCEA的前世今生，别以为校长们都是乖乖牌！

NCEA之前的制度称为School Certificate and Bursary（参阅新西兰政府careersnz网页），从11年级到13年级，学生每一年选读5或6个学科，年终的11月份，每一科经过一场三小时的考试以评定成绩，不过，像艺术、木工、体育等学科则由学校老师自行考评给分。

当时的11年级在年终时实施全国统一考试，其成绩报告叫做School Certificate，简称School C。12年级则所有科目都实施“学校内部考试”，其成绩报告称为Sixth Form Certificate，学生也可以在这一年选读大学入学的规定学科，13年级结束时参加全国统一的Bursary Exams（奖学金考试），其成绩同时做为大学入学依据。不过，凭着School Certificate或Sixth Form Certificate，学生亦可提前离校就业或入读职业学校。

在School Certificate and Bursary的时代，包括Bursary Exams在内，当时最引人诟病的就是成绩报告合理性的争议，全国统一考试后，实施全国学生大排名以评定每一位学生各科的百分比位置。成绩分成A、B、C、D、E五个等级，其区隔界线如下：A（80-100%）、B（65-79%）、C（50-64%）、D（30-49%）、E（1-29%），C以上才是及格成绩。

当时新西兰大学的最低录取标准是，Bursary Exams至少要有三科获得C以上成绩。这意味着不论学生如何努力、进步，表现再怎么好，只要成绩殿后，这个学科就可能不及格（Fail）。从教育的角度审视，旧制度使考试变成了比赛，其“一试定终身”对学生是不尽公平的。

NCEA与旧制度最大的不同是，它对于每一个学科都预设了评分标准，达到某一个标准就是及格，学生不必经由与其他人的评比排序来决定自己的成绩。此外，NCEA也点出了旧制度试图以文字试题来考评所有知识、技能的缺点，例如，语文的口语流利程度、科学实验操作、艺术创作能力等等就难以笔试或统一考试题目来决定成绩。

School Certificate and Bursary确实到了该改革的时候，当时以Auckland Grammar School为首的多位中学校长为什么反对立即实施NCEA制度？因为他们预见了NCEA的很多缺点和不确定性。例如，2002年开始实施NCEA Level 1课程，最初的成绩考核只分成Achieved与Not Achieved两个等级，后来才把及格成绩进一步分成A（Achieved）、M（Merit）、E（ Excellence）三个等级。

历经多次修改、调整，NCEA至今依然问题重重。改革NCEA原本是美事一桩，前提是，只能把它改得更好！家长朋友们不用太担心，新西兰的中学校长和老师们绝对不是习于仰承上意的乖乖牌！

图片来源：Getty Images

NCEA的陷阱，导致教育成果的落差加大！

NCEA制度具有很高的理想性，它念念不忘孩子们的多元兴趣、多元能力，处处考虑孩子们能不能习得一技之长。但是，制度太复杂，学生的选课弹性大，带有大量廉价学分的课程充斥，内部评估成绩的公正性和公平性让人质疑，进大学的门坎太低，这些都是不争的事实。整个制度陷阱重重，其课程设计和评量方式都还有很大的简化、改进空间。

NCEA为学习上处于弱势的学生提供了过多的机会和补救方案，这些与人性中的“好逸恶劳”相结合，培养了许多懒散的学生和“假弱势”。NCEA若非后来改成N、A、M、E的成绩等级区分，若没有为学习优异学生设置《NZQA奖学金考试》，NCEA几乎变成了偏重技职教育的课程和制度。

几位从Bursary Exams时代任教至今的老师说，现在很多NCEA课程学生拿到学分就满足安逸了，他们缺乏精益求精、进一步提升自己的动力。有位老师补充一句：“Lazy Boys、Lazy Girls就是这样子培养出来的！”显然，NCEA让许多学生养成了躺平的学习态度。

NCEA课程的另一项争议是，单一学科、具连贯性的内容被细分成不同的单元（Unit），分别以内部评估、外部评估的方式来评定成绩。中学阶段的学科内容可以做这样的切割解剖吗？是否破坏了学科内容的系统性和一致性？

2004年年底，第一届完成NCEA三级课程的学生从中学毕业。随后几年内，从奥大、AUT等大学陆续传出部分教授关注学生程度低落的声音，中学生矿课、吸毒、闹事、刑案等负面新闻也屡见不鲜，很多家长、老师都觉得学生的学习风气大不如前。

最近几年《美国新闻与世界报导》和QS等世界大学排名，奥克兰大学持续滑落，“澳洲八大”都超越了奥克兰大学。老大哥的雄风不再，新西兰的其他七所大学也显得欲振乏力，真是情何以堪！这个形势变化与NCEA制度的施行在时间上是吻合的，两者是否具有相关性？多大的相关性？这绝对是教育专家们应该关注、研究的课题。

当然，“一竿子打翻一艘船”是不公平的。就读NCEA课程学校，如果学生在中学时选课适当、就读学校运作NCEA严谨，上了大学后的学术表现也可以和来自IB或剑桥课程的学生平起平坐。多年来我见到很多念NCEA课程的学生，他们在新西兰的大学、澳洲医学院或英国美国名校里依然表现出色。不过也有许多通过NCEA门坎进大学的学生，他们在大学里的学术表现落差却大得超乎想象。

如何才能把NCEA改得更好？最根本的要先思考一个问题，是否可能存在这样一套制度或课程？它可以满足要升学的、要就业的、爱学习的、不爱学习的各种类型学生。大家熟知的IB和剑桥课程都另外设有技职教育版本，NCEA制度是否应该进一步改成升学和技职教育两种版本？

2018年改革草案为何踩剎车？课程变革不容轻举妄动！

2018年的改革草案中主张废除NCEA Level 1的外部评估考试，要让学生减轻学习负担。当时我就断言，这样子改下去，工党政府恰巧扮演了“NCEA终结者”的角色，我甚至有一股“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悲情期待。果然，2019年开始，Auckland Grammar School率先以自创的Pre-Qualification课程取代了NCEA Level 1和剑桥的IGCSE课程，Macleans、St Cuthbert’s、Kristin等校随即跟进。

现行的NCEA选课，通常Level 1可以选6科，按照学校排课方式，Level 2和Level 3各选6或5科。重视学习的学生，一般会选择英文、数学、自然科学（物理、化学、生物）、社会科学（历史、地理、经济）、第二语言，或者搭配一或两科艺术、设计、科技、体育等课程。每一年总学分数都在120以上，如果每一科是24学分（艺术等课程可能超过30学分），6科的总学分数至少144。

2018年提出的改革草案中，Level 1到Level 3的最低要求学分数依次为40、80、80，选课的搭配弹性、空间都很大，大部分学校应该会以最大权限去满足学生的选课需求。Level 2、Level 3各20个新设的“社会实践”学分，就当成课外活动或社团活动来应对。“社会实践”项目立意甚佳，令人担心的是，它是否可能沦为“营养学分”？它是否压缩了其他课程的选课空间？

NCEA的课程内容较简单吗？不一定！“内部评估成绩”常常被质疑倒是真的。有些NCEA学科内容对语文程度的要求不亚于剑桥课程，最后一年的数学更分成微积分和统计学两门学科，学习特优的学生还可以挑战奖学金考试。2018年的改革草案要为NCEA Level 1学生减负，本来的Level 1和Level 2之间就已经存在着学习份量和难度的明显落差（Gap），Level 1减负了，后面的Level 2、Level 3、升大学门坎（University Entrance）是否都要跟着减负？新西兰的高等教育是否将陷于危机当中？

许多中学的NCEA课程老师经常抱怨，无意义的、做表面的Paperwork工作太多，影响了备课和指导学生。如何改革NCEA？认真教学的第一线基层老师可以提供有价值的可行建议，他们才是扮演良性改革的最佳推手，如果课程改革细节由教育官僚来越俎代庖，那就是外行人要决定内行人的事。

NCEA成绩早已被全世界的大学认可，新西兰也不乏认真、严谨办学的NCEA中学。只要孩子自己肯努力、有学习热情、慎重选课、善用辅助性学习资源，一样可以创造学习的优势，孩子们依然可以奔驰在圆梦的路途上。

【本文为最新修订版，原发表于2020年11月19日本专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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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介绍：

张老师 ( 张云腾 )

台湾师范大学生物系毕业。移居新西兰25年，撰写本报教育专栏12年，主持AM936电台《优秀是教出来的》节目16年。张老师持续关注全球教育大趋势，对学生的学习成长、升学、留学等问题有深厚研究。2001年创办《奥克兰教育中心》，服务事项涵盖课后辅导、教育咨询、留学申请等，许多学生成功入读哈佛、耶鲁、普林斯顿、斯坦福、牛津、剑桥等名校，众多学生在新西兰和澳洲最激烈的医学院录取竞争中脱颖而出。张老师出版过《纽西兰的活泼教育》、《荷媚波光》等书，也是《张氏心理学辞典》中神经和内分泌生理学条目的原始撰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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