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先驱专栏作家 张老师（张云腾）   本文原名《情势大逆转？新西兰的医生是否过剩了？》，自2013年12月7日起分为上中下三篇发表于本专栏，一晃7年过去了，新西兰的医生人力大形势变化不大，当年所提出的许多数据依然具有参考价值。

2013年时新西兰的医生人数统计如下，2011年是14333，2012年增至14686，按当时预估的3%成长趋势计算，2013年新西兰的在职医生人数应该在15000位左右。但是，由于那几年新西兰医院在欧美著名医学期刊广发招聘广告，短短数年之间从国外涌入了三千多位医生，媒体曾戏称之为“背包客医生”，据报导，有一年其中的一千多位短期应聘医生又回国去了。迈入2020年，新西兰的《卫生人力局（Health Workforce New Zealand，简称HWNZ）》是到了该公布最新统计资料的时候。

2013年8月下旬，本地主流媒体纷纷报导该年度新西兰医学院毕业生延迟两星期才完成“住院医师”分发的窘境，之后几年这情况似乎得到了缓解。但是，初级医生抗议超时工作的罢工动作频频，这又曝露出政府在医疗人力管控方面的失策。

这些年来，新西兰急缺家庭医生（GP）的新闻频传，相关单位还忧心专科医师和家庭医生退休潮将导致医疗人力失衡。显然，“背包客医生”并未导致情势大逆转，“新西兰医生过剩”是多余的顾虑。要了解这个问题，让我们先弄清楚新西兰培养医生的主流途径。

从医学生、住院医师到专科主治医师！

新西兰仅奥克兰大学和奥塔哥大学设有医学系，学生修完大一的“生物医学”或“健康科学”课程后，依大一成绩、UCAT考试、面试结果遴选小部分优秀学生（奥塔哥大学医学系不需面试），正式进入大二之后的医学本科。大三至大五期间以“见习医生（Student Doctors）”的身分在教学医院和学校课室之间两头学习。

6年级是医学系的最后一年，拥有学生和医师的双重身分，职称是“实习医师（Trainee Interns）”，简称为TI。这一年得常驻医院从事各种简单的医疗行为，举凡写病历、换药、插尿管、拆线、拔管路等工作常常由实习医师打杂包办。

新西兰和澳洲沿袭英国的医师法，本国医学院毕业生不必参加全国统一的考试，这个医师执照考试是针对外国医学院的毕业生而设置（在新西兰是NZREX），本国医学院毕业生只要通过医学院各自的毕业考核即可参与“住院医师”的分发。

毕业后第一年开始担任“住院医师”，通常以House Officer或House Surgeon称之，又分为PGY 1（Post Graduate Year 1）和PGY 2+。PGY 1是非常关键的一年，主要学习疾病诊断和医疗处理的基本功夫，包括放置静脉导管、插鼻胃管、插尿管等侵入性处置，也必须经常至病床探视病人。通过了PGY 1一年的学习考核，才能取得医师的全职证照。PGY 2+包括毕业后的第二年，是否延长时间视PGY 2学习情况、医院职缺、个人意愿、未来专科选择而定。大部分医师都在两年内完成“住院医师”阶段，超过两年时则晋升为“资深住院医师（Senior House Officers）”。

过了“住院医师”或“资深住院医师”阶段，继续留在医院则登录进入Registrars时期，中文称之为“专科住院医师”，这是一个“专科医师”培训的关键期，通常持续3~5年。Registrars的责任和工作量都加大了，除了自己所选专科的学习，对下要教导学弟妹们（见习、实习、住院医师），对上得协助主治医师，日常则要规划病人的治疗和出院事宜，他们俨然变成了医疗团队中的灵魂人物。

通过完整的Registrars训练期，参加由新西兰各专科协会主办的Specialist（专家级医生、高级医生）考试，通过者取得“专科医师执照”，成为一位可以独当一面的“专科医师（Fellows）”，同时获得该科之“皇家医学院士”荣衔。有些家庭医生（GP）同时拥有“新西兰皇家全科医学院院士（Fellow, Royal New Zealand College of General Practitioners FRNZCGP）”的身分。请注意！这个阶段的全科医生是专家级医生，别因为他们站在第一线看百病就把他们误认为是“初级医生”！他们好比是奥林匹克运动大会中的“十项全能”选手，可算是“杏林高手”吧！

在医院中看门诊、查房、主持开刀的医生称之为Consultants，对等的中文称呼是“专科主治医师”。他是一个医疗团队的领导者，也是病人由诊断、住院、治疗至出院的总负责人。在新西兰，要练成这一身功力，通常需要长达10~16年的漫长训练。在教学医院，“专科主治医师”通常拥有“专科住院医师”担任助理，如果在小医院或私人诊所任职，“专科主治医师”可能就少了此等威风。

“PGY 1住院医师”的分发是关键！

2013年8月下旬，在卫生部长介入和各地区医管局的努力之下，硬是多挤出了116个缺额，使具有公民或居民身分的376位新西兰大学医学院毕业生勉强完成分发，这些幸运儿总算进入了必要的PGY 1培训阶段。雪上加霜的是，这一年大约有80~100位在澳洲完成医学教育的新西兰公民，也试图在新西兰的医院申请“住院医师”职位。

遗憾的是，2013年大约30位国际学生身分的毕业生没有这么幸运，8月下旬时没有任何一位获得聘任。三个多月过去了，这些当年让人羡慕的菁英不知流落何方？其中有些人打算前往其它国家寻找机会。来自日本的Kenji Takahashi已经在新西兰住了10年，4年中学加上6年大学，医学院的部分就花费了纽币30万以上，他无奈地求助于媒体，盼望新西兰政府能够出面协助。他说：“新西兰是我的家，我深爱的朋友们都在这里，我了解新西兰的医疗体系，请让我留下来！”

当时，新西兰医疗人力规划局的主席Des Gorman先生指出，多项因素导致了第一年住院医师的职缺大减。首先，澳洲、英国、美国的医生人数趋于饱和，2012年澳洲有162位国际学生身分的医学院毕业生被迫离开，以前新西兰每年至少有四分之一医学院毕业生出国发展的诱因不再，目前这个比例仅剩下二十分之一。其次，医学院毕业生逐年增加，整个医疗体系出现了塞车的现象，越来越多资深医生留在原来的职位上，挡住了后进医生接受培训、晋升而空出职位的机会。

事情可能不是这样单纯，当时绿党释出了一些讯息，从2008年至2011年，超过3000个医生向医学委员会注册登录而开始在公立医院服务，其中1223位是新西兰的医学院毕业生，高达1789位是来自海外的国际医生，后者大部分是不需要通过NZREX临床考试的医生，其中又有一部分是以工作签证入境的“背包客医生” 。

新西兰的医疗人力似乎缺少有效的整体规划，“急缺”和“过剩”常常难以捉摸。例如，2013年时曾经预估2017年的本地医学院毕业生增加105位，到时的分发将更加面临窘境，事实上，这几年新西兰医学院毕业生的PGY 1分发似乎都能皆大欢喜。另一个现象是，持新西兰护照的澳洲大学医学院毕业生，留在澳洲就业的意愿比以往高，第一年 “住院医师” 的分发比往年顺利，这也相当程度地缓解了新西兰医学院毕业生的分发压力。

新西兰“PGY 1住院医师”分发的优先顺序如下：第一优先是新西兰公民（及PR）、澳洲公民（及PR），新西兰医学院毕业者；第二是新西兰公民（及PR）、澳洲公民（及PR），澳洲医学院毕业者；第三是新西兰医学院毕业的国际学生；第四是澳洲医学院毕业的国际学生；第五是其他国家医学院毕业且已经通过NZREX医师执照考试者。

新西兰要依赖本国医学院培养的医生来满足医疗人力需求，确实缓不济急。目前约有74%的海外医学院毕业者，大部分具有新西兰公民或PR身分，虽然通过了NZREX考试，因为未获得“PGY 1住院医师”的分发而无法正式投入医疗行列，这可是人力资源的闲置。

随着人口老化，世界卫生组织估计，全球医疗专业人员（包含医师、护理师、助产士等）的短缺数字将增加250%，到2030年的缺额将高达1400万。也有人担心AI是否将取代很多医生的工作，AI确实可以提升医生的诊断和决策能力，但是，医生的人为关怀、灵感和创意是AI无法达成的境界。即使是达文西机器人手臂系统的微创手术，这个系统的背后还是需要医生来操作。

别担心新西兰的医生会过剩！这个世界永远需要好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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