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师谈教育】读写教育改革是一趟非凡独特的旅程，动人风景尽在其中！
2022年8月10日 17:55
中文先驱专栏作家 张老师（张云腾）
2022年3月，新西兰Education Hub发布的新报告Now I don't know my ABC指出，由于师资素质、课程设置、种族问题、资源不足、学生出席率异常等偏差，新西兰学生的读写能力出现了危机。
2019年12月初公布的2018年PISA测试结果（针对15岁学生），显示新西兰学生在阅读、数学、科学素养方面持续的稳步下滑趋势。2017年12初发布的针对10岁孩子之国际PIRLS读写测试，新西兰儿童读写能力排名下滑10名并创下新低，在50个国家中排第32位，低于全球中等水平。
根据2019年9月9日新西兰新闻网站Stuff的报导推估，新西兰全国约有100万名成年人存在读写困难（Literacy Difficulties）的情况，仅仅在南岛的坎特伯雷地区就有15万名成年人没有、或仅有Level 1的学历，他们的阅读水平相当于14岁的中学生而已。
Literacy Aotearoa是一个提供基本技能培训的全国性慈善组织，这个机构的人士表示，新西兰有太多的成年人仅具有最低限度的识字和算术能力，他们的自身发展和职业前景因此而受到限制，更可能拖累了国家的经济发展，并持续造成社会问题。
新西兰的“读写教育改革”已经是迫在眉睫的国家大事，美国的“读写教育改革”堪为借镜！
以读写教育改革提升现在和未来的学习力！
《美国读写教育改革教我们的六件事》于2018年8月出版，作者曾多闻女士带领读者们探讨美国“读写教育”的昨日、今日和明日，这是一趟跨越了半个世纪的旅程，非凡而独特，其中的精彩故事和信息不胜枚举，非常值得全体教育工作者深思。
2011年，美国在五年一度的《国际阅读素养调查（PIRLS）》中排名全球第六，阅读动机排名第四，成绩傲人。2014年，美国公立学校的少数族裔学生首度超过学生总人数的一半，这意味着公立学校中有高比例的学生来自低收入家庭，可能是调查测评时的学生选样有所偏差，美国的2016年PIRLS排名退至第15。看到了美国不分都会、郊区或偏乡的许多学校努力为学生提供高质量的写作教学，更发现跨领域的写作练习、跨学科的写作教学已经在美国的中小学课堂中进行，为这本书写序的哥伦比亚大学教育研究所许雅宁教授深受感动。
作者曾女士总结她的访谈与理解：“二十世纪以来，写作教育虽然普及了，文学写作的标准却降低了，对于良好写作的标准也降低了，写作力在求职谋生上的实用性也不如从前受重视。”她进一步指出，当今的情况大大不同了，二十一世纪初期的美国学校教育更注重科学、技术、工程、数学等所谓的STEM课程，人文课程面临着被边缘化的危机，大部分人无法意识到“读写力即学习力”，有识之士莫不对这种情况感到忧心和遗憾。学者们认为，在全球化、多元化的社会，不论是学术界还是职场，不论是从全球或在地观点看，写作都是通往成功的途径。
UCLA的Mike Rose教授在2005年出版的Lives on the Boundary（生活在边界上）一书中指出，进入大学校园的年轻人大多写不出真正有思想的东西，这是个很大的问题。有思想的写作，应该要提出自己的观点，或是采用别人的观点，再加上自己独特的见解。在传统上，写作能力是牧师、学者、贵族等菁英阶级才可能具备的。Mike教授却乐观看待美国的读写教育，认为这是历史上第一个将写作力普及到各个阶级的世代。
这本书以厚实的理论和许多真实案例告诉我们，当今具备写作力的人，就是拥有“学习力”的人，“学习力”已经成为面对未来和未知变数的不二法宝。各行各业人士要成就最好的自己，写作力可以起到关键性的影响！拥有杰出的写作力，就是拥有学习力和发言权，人生将因此而海阔天空。
何谓“新概念的写作教学”？
本书在《两派教学法的拉锯》中指出，在1970年代以前，多数英文写作教学都采用“基础技能教学法”，强调认识字母、拼写单字、识别词性、照样造句、熟悉文法规则、学习标点符号使用，学生通常是根据叙述文、论说文、说明文、比较文等文体范例与写作风格，模仿着写出一段文字，学生就有样学样地堆砌文字写出一篇文章，这种不注意写作动机和写作过程的教学法，很大程度上倾向于“成果导向”。其优点是，可以帮助学生理解语言并提升语文的基础知识与技能；缺点呢？这种教学法很有局限性，过度在乎机械性的错误，将阻碍学生去发展更多写作的可能性，因此，在1970年代之前，“创意性写作”是一个遥远的词。
1985年《美国国家教育学院》发表了一篇报告──《成为阅读者的国家》，其中的突破性说法是，熟悉文法就能良好地使用语言，这是错误的假设，尽管我们一直致力于文法教学，学生的写作能力几乎没有进步，唯有让学生写得更多、且针对特定读者、从事更多有具体沟通目标的写作，学生才能进一步学习到一些写作细节。
这一份报告要传达的重点是，写作的第一课是“认识读者”，练习写作时，学生是在对或真实、或假想的对象发表自己的意见，读者可能是自己（写日记）、朋友（写信）、老师、学校等。研究写作的学者甚至探讨了写作时心智会产生哪些活动，以及怎样才能写得更好。专家的结论是，老师应该针对预写、起草、修改、编辑等几个写作阶段指导学生，从写作的如何着手、选题、构思到决定写作范围，如何从初步的、朦胧的主题思想发展成有组织的、连贯的、优美的文字，这些都是近代写作教学较侧重的内涵。这种教学法倾向于“过程导向”，学者们称之为“重视写作过程教学法”。
专家学者深度研究写作教学后发现，把“新概念的写作教学”发挥到极致，有助于学生发展分析、综合、评估、解释等高阶思维能力，因此，写作最难的部分也是它最美好的部分。要提升写作力，学生不应该遵循着固定的模式学习写作，在学习过程中，要学会重新组织、加入自己的见解、质疑自己的假设、进行批判性反思，并且要考虑对立面的主张与意见。
芝加哥大学教育系教授George Hillocks提出了“查找（Inquiry）”理论，这是当代最经典的写作教学论述之一，美国最权威、影响力最大的《国家写作计划》认同这个观点，至今仍积极推动“以查找为基础的教学（Inquiry-based Teaching）”。“查找”的意思是“问对问题、找出答案”，这个词的原创者所定义的查找技巧包括：1.比较不同的案例以归纳出异同之处，2.解释证据如何支持某一主张，3.搜集并评估证据，4.从他人的角度想象某种情况。这是写作时的思考策略，同时也是作者搜集文章题材的策略。查找的另一个作用是，它可以帮助作者判断哪些资料是不可信的假资料。
其实，这两派教学法可以协同并行，随着写作学习者读写力的提升，在“基础技能教学法”中所面临的功课和问题就越来越少，继续让学生的写作力飞跃进步的主要是“新概念的写作教学”。
孩子应该在何时、又该如何开始学习写作？
这个问题的答案可能让你跌破眼镜，写作可以从学前开始！小小孩可以学习用不同的方式，进行探索、表达自我或与人沟通，这就是最早的写作教育。
根据依利诺州立大学文学教授Ann Haas Dyson针对“幼儿早期读写学习”的研究，儿童在学会拼字、造句和使用段落以前，就可以用涂鸦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想法，甚至尝试演戏、说故事等，这都是最早的写作方式，赞成此一观点的教育者及研究者认为，写作教育始于学前教育，任何产生内容的学习活动都是写作教育。
UC-Berkeley教育学院院长P. David Pearson认为，写作本身就是阅读教育的重要一环，《美国国家科学研究委员会》支持他的主张，该组织出版的《预防幼儿阅读困难》引用他的观点指出，学童从小学一年级开始就尝试不同型态的写作，他们涂鸦、使用不连续的字母串、用图画来表现他们读过的故事。在这个年纪，他们已经能按照自己的本意，反复琢磨表达意见的方式，虽然他们的写作不一定能被成人读懂。Pearson教授表示，学习阅读与学习写作，二者之间存在着协同关系，因此，孩子从幼儿园起，就应该用适合的方式来教他们写作。当然，这个写作不是标准的文字写作。
学习写作之前要先学习阅读，这是早期学校对于读写教育的先入为主观念，这个说法在1960年代起曾经盛行，今天已经是一个饱受挑战的概念。如果还有人如此倡导，只是因为阅读是容易上手的事情。我多年来从事专栏写作，反而是写作促使我做出了更多、更深刻、更有效的阅读。
再次推荐《美国读写教育改革教我们的六件事》一书，这是经典的“美国读写教育研究文献”！虽然我大量引述书中的概念和佳句，其实还有很多精彩的论述和故事，只有亲自精读原书才能窥其全貌。作者“曾多闻”女士用心又多闻，人如其名，令人敬佩！
美国的读写教育改革是一趟非凡独特的旅程，动人的风景尽在其中！新西兰早该上路了！
【本文为最新增修版本，原发表于2019年9月14日本专栏。】
作者简介：张老师，台湾师范大学生物系毕业，曾任教于台北师大附中。移居新西兰 24 年，他撰写本报教育专栏多年，曾经主持奥克兰中文电台的《优秀是教出来的》教育节目近 14 年。张老师持续关注全球教育大趋势，对学生的专业发展、素质培养、亲子关系、留学等问题有深厚的研究。他创办的《奥克兰教育中心》主要从事课辅、教育谘询规划、留学辅导等服务，至今已经有许多学生成功入读哈佛、耶鲁、普林斯顿、牛津、剑桥等世界名校。在新西兰和澳大利亚最激烈的医学院录取竞争中，众多张老师的学生年年脱颖而出。张老师出版过《纽西兰的活泼教育》、《荷媚波光》等书，也是《张氏心理学辞典》中神经和内分泌生理学条目的原始撰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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