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先驱专栏作家 张老师（张云腾）  6月16日特稿

《中文先驱报》上周6月9日有一则重要新闻，标题是《学区外招生规则面临修改引发众怒，奥克兰多校呼吁家长齐心反对》。我一口气研读完中文先驱网自2019年7月5日至今关于学区与学区外招生规则的14篇报导，先在此向中文先驱表示致谢之意。教育部的公众咨询在6月16日午夜截止，希望你已经进入教育部公众咨询网页填好了问卷。

“修改学区外招生规则”是2019年教改风暴的延续！

2018年4月，新西兰教育部长Chris Hipkins任命成立《明日学校独立项目组》，捅了蜂窝的是对学校董事会的削权。教育部计划在全国成立20个Education Hubs（教育中心），每一个Hub管理125所学校，把许多原来由学校董事会做决策和管理的事项划归Hub来执掌。我在2019年3月2日的本专栏发表《校董会面临着被夺权危机，中小学教育将沦为一言堂？》一文，强调“教改无法毕其功于一役”，教育部长必须对历史负责！

教育部长Chris Hipkins。图源：Getty Images

来自家长、学校、社区和教育专家的反对声浪超乎部长的想象，奥克兰文法中学（AGS）等44所学校组成的《社区学校联盟》也一致反对。众怒难犯，教育部长只好在2019年11月宣布撤回成立Education Hubs的提议，并且表明让学校董事会保留其权力。

当时，Waikato大学教育学教授Martin Thrupp颇具先见之明，他指出，政府仍可能通过其他“实质内容”来寻求实现拟议改革的目标。果然，教育部长随即宣布将另外成立新的机构ESA（Education Service Agency），在未来18个月至2年内，ESA将从各个学校的董事会手中接管学区划分和招生计划工作。

家长们可别高兴得太早，教育部的集权、扩权企图非常明显，Hub行不通了，就来个换汤不换药的ESA。我们并非要刻意反对教育改革，只希望改革一定要对症下药，改革的意见和构想最好来自基层的老师和校长。坦白说，仓促的、源自教育官僚体系的教育改革是很不讨喜的。

2020年8月13日的本专栏主题是《看看芬兰的教改，新西兰教育的隐忧在“师资问题”！》，文中点出了新西兰教育的最大问题在哪里。这一次，教育部推动修改“学区外招生规则”，要废除或更动某些“学区外学生入学”之优先级别，所持的理由是，现行的抽签入学优先顺序，某些学生将因为家庭背景而获得不公平的优势。我要不客气地指出，针对教改大业，这一位稚嫩的教育部长及其幕僚老是在公平、平等的思维上打转，既缺乏前瞻性的大格局眼光，更看不清问题的本质。

本质上，“修改学区外招生规则”是2019年教改风暴的延续！看样子，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须努力！我们还是得继续盯紧教育部的所作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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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GS等多所中学为什么反对修改“学区外招生规则”？

新西兰私立学校招生的自主性很高，不受学区的限制；公立学校则有义务优先招收来自其学区的所有本地学生，如果仍有剩余的招生名额，再依据现行的优先顺序，以抽签方式来填补剩余名额。目前实行的学区外学生参与抽签优先顺序如下：

1. 被特殊项目（如毛利语教育或特殊教育）录取的学生；
2. 当前学生的兄弟姐妹；
3. 以前学生的兄弟姐妹（校友的兄弟姐妹）；
4. 以前学生的孩子（校友的子女）；
5. 校董会雇员（如教师）或校董会成员的孩子；
6. 所有其他学生。

教育部在4月中旬公布的咨询文件中，实质上可能左右咨询结果的是第6到第14个问题，第9、10、12题分别提及option 1、option 2、option 3三个选项。选项一是维持上述1-6的原来顺序不变。

选项二是把原来的第5提前到第3，原来的第3退居第4，原来的第4剃除掉，原来的第6晋升到第5。这个选项使得校友子女完全丧失了优先权，如AGS、Macleans和西湖男校等历史悠久或校友脉络强大的学校，几位资深校长完全无法认同的就是“校友子女完全丧失了入学抽签优先权”。

选项三保留现行的第1和第2优先顺序，将第5“校董会雇员（如教师）或校董会成员的子女”提升到第3优先顺序，原来列在第3、第4的“校友兄弟姊妹或子女”则完全剔除，剩下的入学名额再开放给所有学区外的其他申请者参与公开抽签。反对选项二的校长们更加反对是预料中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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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一份咨询文件中的第11题抛出了一个新选项，校董会雇员（指校长、教师、职员）和校董会成员的孩子是否应该分开处理？校董会雇员的人数随学校规模大小而有很大的差距，校董会成员通常是十余位，两者分开处理的利弊，校长们必然有其判断和定见，个人不宜加以置评。

4月21日咨询文件一公布，奥克兰文法中学（AGS）校长Tim O'Connor随即向媒体表示，教育部准备终结一家几代就读同一学校的长期遗产，如果男孩不能去他父亲、祖父和曾祖父上过的学校，家庭几代人将因此而失去彼此间的联系感，任何一所具有一定特色和历史的学校都会担心发生这样的事情。他强调，学校的社区不是由地理位置来决定，而是由几代人就读同一学校所建立起来的关系决定的。因此，他决定召集全国最大最成熟的一些中学，齐心反对选项二和选项三的不合理改变。

Macleans中学校长Steven Hargreaves表示，教育部这种结束家庭联系的举措将妨碍学校建立社区意识，不利于学生培养社区归属感，事实上也没有几所学校愿意取消“校友子女入学”的优先顺序。Howick 中学校长Iva Ropati认为取消这种优先类别是“疯狂的”举动，也违背了教育部倡导的社区价值观。Westlake Boys校长David Ferguson致家长的信中强调，家族传承的延续很重要，这有助于加强我们的文化，让孩子就读他父亲上过的学校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前内阁部长Richard Prebble是AGS的知名校友，他曾经在一个公开会议中戏称教育部长Chris Hipkins是一个“空想家”。看样子，这位部长先生并没有从2019年的教改风暴中得到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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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支持原来的“学区外招生规则”，为什么？

首先，我们不该用“特权录取”看待这件事情，它是在学区内的本地孩子都确定入学资格之后，空出了名额才会发生按第1到第6依序抽签入学这种事情，并未排挤拥有正常入学资格的孩子。

美国大学的招生有一种特殊政策叫做Legacy Admit（继承录取），父母或者祖父母（有些学校也考虑其他亲戚）曾在这所大学读书的申请者将优先获得录取，它确实排挤掉了很多更优秀的学生，而且比例不低，以常春藤盟校2018年入学班新生的Legacy Admit占比为例，哈佛14%，耶鲁11.6%，宾大和布朗竟然高达33%，哈佛在次年更攀升到18.3%。

以2021年的入学为例，AGS的554名9年级新生中，85名是校友的儿子，其中的33名来自学区外，占比5.96%，这应该是新西兰最高或较高的比例了。Macleans的550名9年级学生中，25位是校友的孩子，另外23名学生是校友的弟妹，他们当中有很高的比例原本就住在学区内。Howick中学的450名9年级新生中有150人来自学区外，其中8人是校友弟妹，6人是校友子女。

Howick中学校长Iva Ropati这样子评论：“教育部拟议的修改，会伤害到少数强烈想要和家人上同一所学校的孩子，是否因此就增加了整体的公平性呢？答案是，不会产生一丁点的影响！”

图片来源：Unsplash

南区Decile 3分的Papatoetoe高中校长则表示，他非常乐意接受教育部“取消校友子女优先入学”的偏爱，但支持教师和员工子女获得优先入学考虑。问题是，他自己也承认，几乎没有学生会通过这种优先顺序申请Papatoetoe高中。他也完全理解，为什么拥有强大校友网络的那些学校会反对这个改变。我认为，校友认同并支持子女或弟妹继续在母校读书，这种认同感可视为学校的一种成就，对于办学优异的学校更是一份肯定和赏识，我为什么要反对这样的“学区外招生规则”呢？

AGS校长Tim O'Connor曾经语重心长地表示，许多毛利和太平洋岛裔家庭与奥克兰中区的一些学校存在着强大的多代关系，他们被迫从这些学校的学区搬到在经济上能够负担得起的地区。如今，正是依靠着家庭优先类别，这些家庭才能送孩子到家人念过的学校读书。如果取消了校友子女优先级别，这些学生将处于不利的地位，也会导致学生群体的多样性降低。

公立学校之间的不平等，最好与最差学生之间的距离变大，“学区外招生规则”不该成为代罪羔羊！新西兰有许多在中小学努力工作的优秀校长和老师，教育部长应该多多向她/他们移樽就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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