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先驱专栏作家 张老师（张云腾）  

新西兰的自然风光是世人眼里的奇景，但是，如何描绘新西兰的人和文化现象呢？我想，最好的莫过于“风景线”这个词了。

新西兰最美的风景线是“人”！

哈佛大学教育学院推出了《Making Caring Common（让关爱普及）》项目，强调“关爱别人更甚于关注个人成就”是美国的传统价值观。其实，这也是新西兰从19到20世纪移民史当中形塑出来的优质文化特色之一，让关爱普及，新西兰人何需刻意求之于遥远的新大陆？

为了生存和发展，毛利人和欧洲移民曾经毫无节制地掠夺这一块土地的资源。新西兰历经毛利人部落间的长期争战、英国移民与毛利人冲突之后签定《Treaty of Waitangi》，再加上地处与世无争的世界边陲、以农牧立国等等因素，到了关键性的20世纪，欧洲移民后裔也收敛起大白人主义的傲慢，新西兰孕育出了人与人、人与自然之间的祥和友善氛围。 

航空交通发达使旅游业兴起，新西兰开始以环境优美闻名于世，这是自然环境与人为环境良性互动的结果。如果没有良善的人民和廉能政府，再怎么美丽的自然风光也难以幸存，因此，与其说新西兰的秀丽风光处处，还不如说新西兰最美的风景线是“人”。

图片来源：Unsplash

21世纪开始，新西兰的外来移民暴增，人的文化素养更趋于复杂而多元，相对快速增长的经济带来了一些社会问题，治安亮起了红灯。来新西兰定居20多年，眼见简朴、关爱、美好的社会氛围渐行渐远，缅怀昔日的美好时光，我的思绪里交织着美丽与哀愁。

新西兰人找回往日荣光的追寻之路！

好友蔡先生家在奥克兰Mt. Roskill的高处，从客厅就可以远眺以天空塔为中心的奥克兰夜景。二十多年前的某一天，电视正播出晚间新闻，播报员表示，由于今年雨量稀少而干旱，电力供应可能吃紧，盼望大家记得熄灯关电、节约能源。新闻播出之后的几分钟之内，蔡先生察觉到，眼前奥克兰市远近夜景的灯光逐渐变得幽暗，那是一个让他震撼、感动的时刻。

台湾来的陈先生道出了他移民的原因。1990年代他和家人一起来旅游，奥克兰市中心有一条街，几家做旅游的巴士公司邻接，朋友事先帮他们预购了旅游券，过了上车时间还不见巴士，跑去柜台一问，服务的女士说：“先生，您的旅游券是我们隔壁公司的行程，车子已经开走了，您别着急，我来帮您处理。”陈先生听完之后傻在那里。

女士马上带他们到隔壁公司，柜台立即以电话联络尚未离开市区的巴士，嘱咐司机停车在一个定点等候，同时招来一部出租车，交代司机把陈先生一家人送去会合上车。在新西兰旅途中一次又一次的惊艳，一回又一回感受到人与人之间的友善关爱，陈先生难以相信世界上有这么好的地方，旅游结束后回到台湾，全家人一致决定到新西兰来开启生命的另一个春天。

在新西兰生活久了，每一个人都会经历许多温馨美好的生活小故事，尤其从年长老Kiwi的言行举止，我们常常感受到他们关心别人、以公众福祉为优先考量的情怀。让关爱普及，事实上是新西兰人找回往日荣光的追寻之路。

幽默和自嘲是新西蘭人天生的性格元素！

2003年美洲杯帆船赛在奥克兰港举行，有一天，我买了出海近距离观看的船票，当天因为风速不足而取消比赛，船公司宣布船票可以保留到次日使用。下船时，出口处的管理员一脸正经地告诉我：“先生，如果明天你没有时间，别担心！你现在可以把船票交给我，明天我就带奶奶来看比赛。”我和他相视而笑，看不成比赛的失望似乎不见了。新西兰人的幽默真是无处不在！

2000年左右，一位朋友开车行经43号公路，途中忽然被拦了下来检查护照，朋友拿出新西兰护照，对方摇头表示要看Republic of Whangamomona核发的，这下子真被弄胡涂了。原来，1989年新西兰地方议会重新划分各区界线，原先属于Taranaki的这个小镇被重新划分到Manawatu-Wanganui，引起当地居民的反对。Whangamomona的居民就在1989年11月1日宣布独立，成立了自己的共和国，同时制定国徽、选举总统、组织“自治政府”，每年举行一次“共和国日”庆祝大会。

朋友明白了这是一场Kiwi式的戏谑，花了纽币5元补办一本Republic of Whangamomona护照，上面盖了出入境章，更花了2元在新西兰护照上留下印记。下一个节目是谒见总统Mr. Tai，竟然是一只贵宾犬，接待人员说，上一任总统Mr. Billy Gumboot是一只羊，他强调“动物治国的纷争少”，更耐人寻味的是不忘叮咛：“本共和国希望访客要随时带着微笑，言行举止要友善、注意礼节。”朋友离开“边境”时，路旁的大告示牌上写着：“You are now leaving the Republic. Welcome back to New Zealand.”

Whangamomona位于北岛西南部衔接4号和3号公路的43号路上，这一条长约150公里的道路有“被世界遗忘的公路（Forgotten World Highway）”之称。因裔情而苦于边境封锁的朋友可以考虑到此“国中国”一游，先透露点信息，现任总统Mr. John Herlihy是一位Kiwi，动物治国的时代已经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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坚持环境主义、永续发展，新西兰人的智慧！

1970年代，“环境主义（Environmentalism）”在以美国、日本为首的几个国家开始受到重视，新西兰不落人后，1972年在中央政府内建立了一个“环境委员会”，其设立宗旨在防止经济发展对自然环境的掠夺，强烈关注经济发展对自然环境造成的污染和破坏。 

1980年代之后，“永续发展（Sustainable Development）”逐渐替代“环境主义”，这个概念正式见之于1987年联合国《World Commission on Environment and Development》的议题中，人们开始思考环境维护与经济发展的相容性及可能性。在《Our Common Future（我们共同的未来）》一书中指出，永续发展追求的是“满足当今世代的需求、不危及未来世代、满足未来世代所需要的发展”，以达成环境保护、经济发展与社会公平为目标。

新西兰的“永续发展”理念依然走在世界前沿，继1986年完成《环境法》立法之后，1990年代又陆续完成了《资源管理法》、《渔业法》、《有害物质及新有机体法》、《能源效率与节约法》，为了维护自然环境，新西兰人宁可牺牲眼前的享受和资源开发带来的高度繁荣，确实让世人看到了其中的智慧与大爱。没有关键的“人”这一道风景线，今天我们何德何能得以徜徉于新西兰的好山好水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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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诗级的非核运动，新西兰人的大爱！

1957年，隶属国家党的副总理Keith Holyoake宣布新西兰不愿意、不希望成为核子武器的基地。1963年Holyoake就任总理后，宣示绝不允许在新西兰的土地上布署、测试、或是制造核子武器。后来不论哪一个党执政都一直遵循这个政策，同时也得到美国政府的尊重。

1984年新西兰工党执政后，因为非核主张而与美国、法国关系呈现紧张。1985年后，由于工党政府奉行反核政策，拒绝美国核子潜艇、船舰访问新西兰或进港补给，美国中止了与新西兰的防务合作，并将新西兰从盟国地位降为友好国家。一直到1994年2月，美国才宣布恢复与新西兰在政治、军事方面的高层往来。

《彩虹勇士号（Rainbow Warrior）》是隶属于《绿色和平组织》的一艘船，经常参与反核、反捕鲸等环境保护运动，曾经多次干扰法国在南太平洋的核子试爆，奥克兰港是其停泊基地之一。这艘船装备了很多环保科技产品，包括节省燃料引擎系统、提供热水之太阳能系统、引擎废热热能转换系统、污水处理系统、提供淡水之脱盐系统，这艘船本身就是一个环保教室。

1985年7月10日深夜，法国的特工人员潜入奥克兰港炸沈了这艘船，新西兰和法国的关系降到冰点。1986年9月两国就炸船案达成协议，法国总统正式向绿色和平组织致歉，并赔偿损失700万美元，新西兰将两名法国特工押送到法国南太平洋的军事基地服刑3年。

目前新西兰有核能发电厂吗？没有！长眠于奥克兰港的《彩虹勇士号》见证了新西兰对于“非核家园”的坚持与理想。新西兰拥有反核的道德形象，实际上它植基于“人的良善”这一道风景线。

【本文为最新增修版本，原发表于2017年10月14日本专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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