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疫情时代全球暴力事件猛增， 新西兰能否遏制帮派犯罪？
2022年6月15日 17:36
新西兰中文先驱网 Sophie 报道 2022年行将过半，六个月来，年初所有的希冀似乎都消散在云烟里，新西兰和整个世界的局势，没有最坏，只有更坏。经历过二十一世纪稳定增长的一零年代后，2020年以来，全球卫生告急，经济放缓，政治崩坏，社会动荡，令人无所适从。
新冠疫情肆虐两年后，2022年初许多国家都开始逐步开放边境，国际旅行的重启令人们对大流行后的全面复苏充满了希望。但俄苏战争这一严峻的地缘政治冲突引发了全球的分裂，也给世界各地的经济和社会生活带来了极大的不确定性。后疫情时代新冠的余威仍存，各国经济大幅衰退，通货膨胀飙升，国家间的割裂给社会生活带来了极大的压力。更令人窒息的是，艰难的局势成为了极端思想、暴力行为的沃土，全球暴力事件上升了30%到35%，不少国家相继爆发了性质恶劣的黑恶事件，挑衅着社会法治和道德的双重底线。
以美国为例。近期美国频频发生大规模枪击案，据非盈利组织“枪支暴力档案”的数据，美国今年以来已发生至少240起大规模枪击事件，超1.8万人因枪支暴力丧命。特别是在5月24日发生于得州尤瓦尔迪市的小学枪击事件更是令全球舆论哗然，事件导致21人死亡，是美国近十年来发生的最大规模校园枪击案。6月11日，美国至少45个州的上百个城市爆发控枪示威，民众高呼“真的够了”。
在中国，最近海内外的华人最关注的莫过于6月10日发生的唐山烧烤店打人事件。相关视频显示，唐山一家烧烤店内，一名男子靠近几名女子的餐桌，并触摸一名女子背部，女子躲开后，男子对该名女子进行掌掴。随后有多名男子参与殴打，一名女子被拽到店外街道上，遭到多名男子持续踢打。这起恶性社会治安事件倚强凌弱，影响极其恶劣，极大地伤害了公众的安全感。
回到新西兰。自5月21日开始，奥克兰夜晚的宁静便一次又一次被枪声打破，东南西北中各区均发生了驾车枪击事件。三周多来，近30起暴力枪击不仅使受影响的社区人心惶惶，也令所有的奥克兰人担惊受怕，就像国家党党魁Chris Luxon所说的：“新西兰人每天醒来都能听到帮派枪击事件的新闻，唯一的问题不是是否会或何时会发生另一起，而是下次会发生在哪条街道上。”
据报道，旷日持久的一连串枪击事件源于两大帮派多年来的积怨的爆发。虽然导致双方近期冲突的具体原因不得而知，但据曾是一名囚犯，后来成为坎特伯雷大学犯罪学荣誉教授的Greg Newbold说，可能与金钱、势力范围和女性有关。帮派在新西兰是合法组织，但屡屡爆出的帮派犯罪是令警方和公众担忧的重大问题，最近的枪击事件尤其反映出有些帮派及其成员蔑视法律，为所欲为，置公共安全于不顾，公然破坏社会秩序，必须进行严厉打击。
新西兰的帮派痼疾
新西兰的帮派问题由来已久，上个世纪90年代中期帮派犯罪活动升级，曾发生过激烈的枪击争斗。1996年，基督城的帮派Road Knights和Epitaph Riders你来我往，朝彼此开枪，最终大白天击中了无辜旁人。警方采取行动压制住了交战的双方。但是，时隔不久，在更南方的Invercargill，Road Knights又和Black Power爆发了冲突。在Black Power的会所放置的炸弹引爆了双方间的战斗，随之而来的是一连串的枪击事件。之后，政府匆匆立法，打击帮派犯罪。
据坎特伯雷大学社会学家Jarrod Gilbert博士称，当年的立法政治意味浓厚，反对党猛烈斥责国家党政府对帮派犯罪太软弱，必须加大打击力度。政府最初说警方正在积极行动，并表示局势在控制当中。随着枪击事件增多，反对党的呼声越来越大，当时正值大选前夕，政府不得不采取立法行动来平息舆论。据悉，此次立法调查不充分，立法者并不清楚真正的问题是什么，出台的法案针对性不足。
帮派法案出台20多年来，新西兰的帮派活动未受到根本遏制，Gilbert说，考虑到与帮派有联系的人的广泛标准，新西兰的帮派成员估计已达到22251人，远远超过警方统计的8175人。在警方记录的这8000多人里，有一半是近五六年来新增的。其中，奥克兰的帮派人数是最多的，有1600多人。在谈到帮派问题时，Luxon也提到了帮派成员人数，他称犯罪帮派招募成员的速度比警方还快，近几年工党执政期间新增了2000名帮派成员，而警察只增加了1300名。安全专家Chris Kumeroa则认为，新冠疫情带来的压力加剧了这一现象。“去年增加了大约800名帮派成员，这令人担忧。由于贫困、失业等原因，人们很容易选择加入帮派。”
另一个跟帮派成员有关的数据是，截至今年2月28日，新西兰的监狱中共有2736名帮派成员或相关人员，监狱总囚犯数为7775人。所有囚犯中帮派成员占35%，是历年来最高的。相关数据只能追溯到2010年，当时帮派成员在监狱中的占比为14%。
人数大增的帮派对正常的社会生活造成了影响。2019年5月，新西兰最大帮派之一的Mongrel Mob在霍克斯湾的Te Mata Peak举办授标仪式，将原本在那里游玩的人清场。他们占着山头，还喊口号，让游客和当地人感到既震惊又害怕，这一事件国际媒体也进行了报道。
2021年6月18日，奥克兰从Pt Chevalier到Grey Lynn，以及南区的部分地区，都有与帮派成员Taranaki Fuimaono的葬礼有关的事件发生。数百名帮派成员出动，摩托车队在城市中穿行，造成道路封闭、公交改道，给民众造成了困扰和担忧。据报道，至少六个不同帮派的成员似乎选择了休战，聚在一起参加葬礼，包括Hells Angels、Sons of Samoa、Mongrel Mob、King Cobra和Black Power等，其中一些历来都是死敌。
更严重的是，近年来随着帮派越来越多地融入全球有组织犯罪网络，他们越来越组织化，资金越来越多，暴力行为也更严重。据统计，自1999年以来，警方对参与有组织犯罪集团的指控中，60%的被指控者与帮派有关联。此外，澳大利亚执行的501驱逐出境政策使澳大利亚的帮派成员来到新西兰，人们担心这会造成帮派间争夺地盘或联合犯罪，给新西兰的帮派带来“新的暴力水平、复杂性和组织性”。
奥克兰接连爆发枪击事件
从5月下旬至今三个多星期以来，奥克兰的许多地区饱受帮派枪击事件之苦，各地居民提心吊胆，生活在恐惧当中。调查其中一起枪击案的警官告诉一位当地人，他们在车道上发现了44枚弹壳。据不完全统计，在近20个社区发生了30多起驾车枪击及纵火事件，涉及Red Hill、Mangere、Mangere Bridge、Flat Bush、Papatoetoe、Otara、Henderson、Papakura、Mt Albert、Te Atatu、Massey、Mellons Bay、Clover Park、Manurewa、Manukau、Favona和Beach Haven等地区，波及范围之广、性质之恶劣引发了民众强烈的愤怒与谴责。
据警方消息，这些枪击事件与Killer Beez和Tribesmen两个帮派的夙怨有关。大约20年前，Killer Beez曾是Tribesmen的一个分支，成员主要是年轻人，其领导者是Josh Masters。但随着Killer Beez势力壮大，双方渐生嫌隙。Tribesmen的Okusitino Tae曾是Killer Beez的一员，Masters是他的“引路人”。
2019年，Tae在Harley Davidson店里遇到Masters，他掏出手枪把Masters从摩托车上射了下来。 子弹击中了Masters的脊椎，他无法逃跑。Tae站在趴在地上的Masters身边，再次扣动扳机——枪卡壳了。Masters逃过一劫，但下身瘫痪，25年老友从此决裂。之后，两个帮派冲突不断，争斗愈演愈烈。随着伤害增加，报复的程度也在升级，局势正在迅速失控。
警方高层和政府领导人纷纷向犯罪帮派喊话，要求立即停止枪击暴力事件，并表示对这些犯罪行为绝不容忍和姑息。总理Jacinda Ardern 说：“这些帮派的行为是明目张胆的无法无天，这需要得到解决。我们正在尽可能快地采取行动。” 她表示，警方正在打击“帮派的反社会和非法行为”，近期以来，奥克兰的警力增加了15%，警方预算增加了35%，打击有组织犯罪部门扩充了一倍。5月下旬起，警方针对奥克兰地区的非法帮派活动发起Operation Dairyland特别行动。在行动开展的前两周，已有25人受到指控，19名帮派成员被逮捕，并缴获了600发子弹。
在警方的打击和其他各方的斡旋下，奥克兰这两个帮派的争斗是不是能就此平息还有待观察，但从遏制帮派犯罪的要求来看，我们距离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还任重道远。
除恶务尽，如何打击帮派犯罪？
在如何重挫帮派犯罪的问题上，执政党和反对党各执一词。上周六，在国家党的北部地区大会上，Luxon在对党内成员的演讲中说，要扭转犯罪帮派的增长势头，需要关注犯罪的长期动因，同时对当前的威胁采取零容忍的态度。如果明年当选，将赋予警方四项新权力，“让犯罪帮派的日子更不好过。” 他表示，国家党将允许警察驱散帮派的公共集会，阻止某些帮派成员相互联系，阻止某些帮派成员获得枪支，并禁止在所有公共空间、公共社交媒体平台上使用帮派徽章和标志。
Ardern周一回应国家党的举措时说，国家党的提议作用不大，需要采取更有效的措施。“这种帮派徽章禁令的想法在其他国家已经尝试过了。 这通常是一种政客的保守的反应……在不同的地方，一次又一次的评估后发现，比如在澳大利亚，证明它没有产生什么不同。”她称相关立法在反社会行为和招募新成员方面“几乎没有造成改变”。 她说，政府有枪支禁令，能阻止帮派获取枪支，同时也在与警方合作，获取更多的建议，以应对不断升级的帮派紧张关系。“我们希望把重点放在那些有影响、有效的事情上。”她表示，除了立法，还要研究能产生效果的不同的方案。
此外，6月13日，Ardern宣布了对内阁的小幅调整。警察部长Poto Williams因处理当前帮派局势紧张和暴力的升级不力，被剥夺该职位，由Chris Hipkins接任。
两党在如何打击帮派犯罪的问题上针锋相对，也算是提供了不同的解决问题的思路。另外，对立双方还都提出了要从根源上遏制帮派犯罪。Ardern说，政府也在考虑一些项目，“以从一开始就阻止我们的年轻人加入帮派，阻止他们面临贫困时和在社区中通过帮派成员身份获得收入和家庭支持。”国家党也认为，除了执法层面的加强，还要关注犯罪现象的根源。这需要长期的社会投资，为年轻人提供更多选择，让他们远离帮派诱惑。
著名的“海恩法则”告诉我们，任何严重事件都是有征兆的，都会有苗头，如果不能防患于未然，积累到一定程度就会爆发严重事件。警官Jill Rogers称最近的多起枪击事件使用的一些武器是大威力步枪，这给社区带来了“巨大”的风险。她对无辜的局外人表示担忧，并称“有人严重受伤或死亡只是时间问题”。希望这次帮派争斗尽快平息，治安恢复正常，不要让有人死亡的惨剧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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