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师谈教育】岁末感悟,从教养之从容、品格的力量到“生命美学”!
2020年12月24日 10:00教养之道,西方人的从容值得借镜!
中文先驱专栏作家 张老师(张云腾)
这几年有机会与多位资深的美国升学顾问共事,自己又进一步明白了一些事情。例如“牛娃”这个词,在华人文化中,牛娃一定是竞争当中的赢家,华人关注的是谁在考试中取得了最高分、谁赢得了比赛。在西方文化中,父母和教育工作者关注的是学生的兴趣,更看重孩子的品格;他们比较在乎孩子的身心是否健康、孩子是否快乐、孩子关心什么、如何对待他人、是否善于团队合作、领导能力如何、对待别人是否友善和尊重、是否诚实和正直。
有一年,有个男孩被常春藤宾大以ED提前录取,他的学业成绩未达尖子生的水平,课外活动看起来非常平凡,也没得过学术或才艺竞赛大奖,男孩同学们的父母都觉得很诧异,辅导的升学顾问为大家释疑:“He is a very interesting boy.”顾问还表示,常春藤的校园里从来就不缺学习拔尖的,但是,学校更欢迎“有趣的年轻人”。原来,西方的父母和老师把“有趣”也视为亮点之一。
多年来从事教育咨询工作,我发觉很多华人父母看待孩子的心态确实和西方文化格格不入,在求学时极度重视孩子的分数和排名,毕业后进入职场时又喜欢拿孩子的年薪、职位和别人评比。近年来香港有不少照相馆主推幼儿园和小学生拍“面试照”业务,声称一张好的大头照有助于孩子进入名校就读。在2020年的新冠疫情之前,奥克兰机场入境大厅出现的亚裔面孔亲子团越来越多,华人孩子来新西兰“微留学”的年龄层早已下调到小学,甚至开始朝着幼儿园大班、中班的阶段延伸。种种现象突显出华人父母对于孩子的焦虑不曾稍减。
我想起了曾经发表于本专栏的《人生,一路领先到底是少数,关键时刻胜出者更多》一文,心中兴起了几许不安的感触,标题中连续出现了领先、胜出二词,似有不妥之处,人生的成就与幸福是难以量化来评比的,何来真正的领先与胜出?幸好原文里我早已用“人生何需胜出”来收尾。
结论是,华人父母的教养之道,何不多添增几分西方父母的理性、淡定与从容!
孩子不能输在起跑点?教养的迷思与迷失!
一位新西兰的华人妈妈问我:“儿子五岁半,刚刚入读小学半年。就读的学校较重视学习,有些小学一年级的华人孩子已经开始上校外的辅导班,一星期加了两堂课后的数学辅导。这么小的孩子有必要补课吗?我的理解是,孩子不补习就会落后,他在班上可能因而失去了自信心。我仍然认为这么小没必要补习,究竟我该如何做呢?”
我回复这位妈妈,这是很实际的问题,如果学校的教学正常,孩子本身也热爱学习,小学一年级的数学确实没什么好补习的,很多这样的课不过是让孩子超前学习、加速学习罢了。我建议她,如果不放心就去学校请教任课老师,听听老师的意见。更重要的是,一定得理解孩子的想法,探讨孩子是否真正遇到了困难。或许家长是一厢情愿地自个儿担心呢!
见过了学校老师,这位妈妈对老师很有信心,得知儿子目前在班上达到整体的平均水平,老师对于她儿子的表现很满意,儿子在她心目中的印象也是热爱学习、自主学习能力强。这样的学习起步已经不错了,家长何需自己制造紧张、太早担心呢?
我建议这位妈妈经常陪孩子上图书馆,广泛地选些适合的书和孩子一起“共读”,培养孩子的阅读兴趣,因为,语文基础打好了,学习的后劲较强。我也提醒这位妈妈,孩子的主动学习意愿、自学能力才真正可贵,别担心数学!数理化只要找对老师、找到学习的症结,孩子一下子就开窍了,但语文能力则必须一步一脚印地培养,那才是真功夫!这位妈妈终于不再那么纠结了。
小学一年级的孩子是否需要额外的课后辅导?应该随孩子的情况不同而定,如果真有学习迟缓现象或学习障碍,学校老师认为适度的额外辅导有益于改善情况,其实也没有刻意回避的必要。我常常提醒家长,在幼儿阶段,游戏和绘本阅读是最好的心智活动,到了小学一二年级,阅读爱好、阅读习惯、学习兴趣和学习态度的养成则非常重要。父母要特别注意的是,如果纵容孩子从小就毫不受管制地使用iPad或智能型手机,则后患无穷,孩子的人生危矣!
有些“赢在起跑点”的孩子,或许是偷跑、抢跑而已。很多输在起跑点的孩子,因为务实的学习功底和后劲,最终赢在了关键的转折点。孩子不能输在起跑点?睿智的父母从不惑于动人的口号!
为了父母的荣耀?为了裨益孩子的成长?
多年前在一次中国的教育咨询之旅中,一对年轻夫妇因为孩子的学习问题引发争执,请我评评理。爸爸坚持让四岁的儿子背诵唐诗、三字经和弟子规,妈妈认为孩子对这个项目的学习不感兴趣、有困难且不开心。爸爸以为这是素质教育的方法之一,只要是对的,父母就应该要坚持;妈妈则认为这不过是某些父母在朋友面前炫耀、满足自己虚荣心的做法而已。
妈妈反对的理由似乎和爸爸的实际情况不对盘,这位爸爸为人处事低调而不爱张扬,应该不是为了炫耀才让儿子背诵诗词。过去几年,“素质教育”几乎变成了中国教育的显学,林林总总的论述百家争鸣,我个人无意加入这场论战,就从“儿童心智科”的医学角度来看待这一对夫妇的争执吧!
人体脑部的边缘系统(Limbic System)又称为“情绪脑”,零到三岁之间是它非常重要的发育阶段,这个时期是以建立健康的社会性连结、安定的情绪为优先。“读书的脑”指的是大脑,它让我们拥有语言、思考、储存长期记忆、表达情感的能力。人脑各部分的发育通常遵循一个既定的优先顺序,边缘系统基底核(Basal ganglia)发展良好的孩子,大脑前额叶必定能依序完成本身的角色任务,父母就用不着担心“读书”这一件事情。
“儿童心智科”的临床研究指出,“读书的脑”在满四岁时才开始逐渐发达,有意识的学习功能开始形成,此时却也是好奇心开始快速增强的时期,有一位幼儿精神科医师指出,背诵等强迫性学习将伤害“好奇心的发展”和“提问问题的能力”。我建议这一对爸爸妈妈,与其让儿子背诵唐诗、三字经和弟子规,不如直接带他去户外进行刺激感官的体验活动。四岁的孩子,唐诗、三字经和弟子规岂只是天书而已,不懂得字义的背诵简直是噩梦。毕竟,人类要等到10或11岁之后,高度的抽象思考能力才会逐步发展出来。
为了让孩子胜出,所谓的“专家”们不断地推销各种奇招,其中有多少是“伪科学”呢?孩子的成长不能重新来过,家长朋友们切勿因为迷信“素质教育”而陷入“拔苗助长”的误区!
型塑品格的力量,“渐入佳境”更符合生命美学!
2012年竞选连任的奥巴马总统和对手在电视上激辩“如何才能使美国更强大”,政论评论家Kristof建议他们两人“应该向老鼠学习”,请看看下面这则老鼠育儿的故事。
加拿大McGill University的神经学教授Michael Meeney观察研究两群行为模式不同的老鼠,“实验组”老鼠妈妈会花很多时间舔舐小老鼠、为他们梳理毛发,“对照组”老鼠妈妈则对小老鼠儿女不理不睬。研究小组在小鼠长大之后,针对两组老鼠做行为分析,实验组老鼠在迷宫中能够更快速地找到出路,也比较喜欢社交、活泼、好奇心强,甚至寿命更长。再对两组老鼠解剖并比较其大脑,结论是,老鼠妈妈抚爱舔舐小老鼠儿女,小鼠长大之后的大脑结构发生了改变,这个发现令人惊奇不已。
实验组的小老鼠因妈妈的抚爱形成了“品格”的力量,因而变得更强大。孩子考第一名、上名校、进入热门专业,这些都不过是人生中的局部优势而已,单单凭着这些就能变得强大吗?我不信!智慧高的父母不只关注孩子的成绩,他们更关注孩子品格的发展。人生,一路领先到底的人是少数,关键时刻胜出者更多,品格的力量就展现在这个关键时刻。
如果说,人生如马拉松,那只是“漫长”和“有勇气和毅力跑完全程”这两个意涵的类比而已。马拉松赛跑最终有一位冠军会胜出,人生呢?谁是冠军?这个问题无解,一个人不可能在各方面都全面领先,人生没有冠军!
人生如果少一些攀比,或许会多一点幸福感。走笔至此,不禁要质疑“人生必须胜出”之悖论(Paradox)。人生能够渐入佳境,当年华老去时得以优雅退场,这就是“生命美学”的最高境界。
【本文为最新增修之版本,原名《人生如行船,掌好舵,抵达了彼岸就是成功与幸福!》,发表于2018年10月13日本专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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