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孩子已经一年半没进学校了，美国三娃妈的血泪控诉
2021年8月13日 16:20
本文授权转载自“爸爸真棒”（id：babazhenbang）：清华爸+复旦妈打造的聚焦国际化教育的原创平台。
作者：勇敢的特雷西
那天我把新学期想让孩子们继续上网课的消息告诉老公的时候，他整个人一下子就不好了。
看他的表情，就和当初确认我怀了老三的时候一模一样——就是理智告诉他要保持冷静不能哭，但是眼神已经出卖了他的内心。
其实我也是很能理解他的这种心情的，毕竟6月中旬刚放暑假的时候，随着疫苗的推广，美国的疫情曲线直线下跌，甚至已经压平到了去年年初的时候，有些地方甚至出现了零新增。
学区也发信，通知大家新学期会正常开学……可是突然之间，Delta来了，一夜回到解放前。
这种感觉，怎么说呢，就是好像你在长长的黑隧道了走了一年半了，都已经看到出口的亮光了，突然一下，那块耀眼的光斑整个消失掉，一个声音在你耳边说：“惊喜不惊喜，意外不意外，刚才俺是逗你玩。”
对不起，我是文明人，很少骂脏话。但是我看美国7月疫情曲线的时候，确实抑郁了好几天，骂了很多脏话。
#01
疫情带三娃，我的血槽被掏空
说实话，疫情本身并没想象中的可怕，真正可怕的其实是疫情期和熊孩子们关在一起的极致体验。
而人类现存两大带娃难题，很不幸我全部都遇上了——一个难题是孩子多，一个难题是没人帮。
在美国的华人小夫妻，带孩子最常见的模式其实和祖国还是很像的。就是孩子小的时候，双方父母，爷爷奶奶外公外婆，每家轮流来半年。
我家呢，本来肯带孩子的老人只有我妈。这要是换了平时倒也过得去，因为毕竟最小的孩子也上学了，最多下午和晚上辛苦点，我一个人撑半年，也就能等到“援军”帮忙回回血。
可是好巧不巧，去年就差那么一个月，就在我妈马上能飞过来支援的节骨眼儿上，疫情来了，美国封国了！
那个时候，经过半年独自带娃的折腾，我的血槽已经差不多空了呀！
所以我特别嫉妒那些疫情期“碰巧”和爸妈关在一起的小姐妹，我眼睁睁地看她们天天地在朋友圈晒岁月静好、四菜一汤、水果点心、爬山健身、种花种菜、海边野营，还有甩娃蜜月游……
我不由得想起了《东邪西毒》里欧阳锋的那句名言——任何人都可以变得狠毒，只要你尝试过什么是嫉妒。
当然后来我和其他妈妈聊天，逐渐地也发现——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疫情期里，谁的日子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完美。
就像小张的爸妈，只比原计划多在美国呆了几个月，就开始每天吵着要回国……所以尽管由于疫情封锁，机票暴涨，实在受不了唠叨的小张，还是足足花了将近二十万人民币，才算让老人登上返乡的飞机；
就像小王的爸妈，虽说从不嚷嚷回国，无奈半年签证到期，而对方老人又根本没法赴美“接班”。所以他们只好逾期滞留，到现在签证已经申请延期了三次，其中第二次申请还拖着没批呢，也只能硬着头皮，尴尬地在异国他乡呆下去；
还有小李的公婆，本来半年在美国含饴弄孙，半年在中国旅游养生，小日子过得美美的。
可如今为了长久、合法地在美国呆下去，只能让“从没想过入籍”的儿子匆忙申请成美国公民，再给爹妈申请绿卡。
当务之急是解决了，可是本来相敬如宾的两代人如今天天地大眼瞪小眼，从前距离产生的那点美眼看就要消磨殆尽了，家里的大小矛盾是越来越多……
好吧，多听别人的倒霉事儿，虽然并不能让你的生活变得更容易，但却总能让你感觉自己的日子也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糟糕。
#02
一个人过成了一支队伍
你们知道一个三娃妈，在疫情年里，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吗？
这么说吧，疫情开始之前，我觉得我是一个特别辛苦的人，我要接送孩子上学，要给他们准备三餐，要长途开车接送他们去课后班……
可是回过头来看看，过去的那段日子简直就是天堂啊！比如，虽然有时要准备午饭点心，但我可以不用盯着他们吃下去；虽然要接送课外班，但送到之后，我就可以拥有一两个小时的平静时光，在停车场的车子里或者旁边的咖啡厅里吹吹空调，喝喝饮料，听听音乐，做点工作……
现在呢？猴子们全部在家上网课，而我以前从来不知道，小孩上网课，居然会出那么多幺蛾子！
比如，老大去年参加了一次数学跳级分班考，我本来以为十拿十稳的事情，结果分数下来，只有惨淡的14分。于是我就给学区打电话，我说：“报告学区，考试系统坏了”。
学区很负责，调来了考试监控，然后告诉我在考试进行到第10分40秒的时候，我儿子突然停止了做题，脸上露出了诡异的幸福微笑，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不过令人感到欣慰的是，一开始我以为只有我儿子一个人那么熊，没想到接下来的第二个学期，学区统一给所有学生发了笔记本电脑，并且屏蔽了一切视频网站和游戏网站……
这个举动充分说明，在不好好上网课这件事儿上，全世界的熊孩子都是一样的。我起码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老二倒是个好孩子，上网课从来没有迟到早退，作业按时完成，成绩也都不错。可是后来老师给我发邮件，说整个学期，从摄像头上，只能看到我家的屋顶！
于是我默默地跑去偷看老二上课，发现她在书桌底下给我家宠物豚鼠搭了一个超级豪华的宫殿！
△上课肆无忌惮玩积木
老三更不用说了，一个5岁的娃，你还指望他能老老实实地在屏幕前坐上漫长的半小时吗？所以他平时上课是这样的、这样的，和那样的……最过分的一次，是他上课把椅子当跷跷板，一不小心还给墙壁砸了个坑！
△上网课的花式坐姿和一边上课一边画自己
所以我的全部空余时间，都用来给网络课程当助理教师了。只见我一会儿跑去这个屋看看这个，一会儿跑去那个屋安抚一下那个，一会儿给老师写个道歉信；我一会儿排成一个“人”字形，一会儿排成一个“一”字形……活生生地把一个人过成了一支队伍！
对了，更可怕的事情还有做饭！！！
老二挑食，只有两样东西不吃——“这”也不吃，“那”也不吃，身高长期保持在其他同学的胳肢窝；
老大倒是什么都吃，12岁就长到了1米7，问题是，他吃起东西来简直丧心病狂，一天要吃5顿饭，下午要吃点心，晚上还要吃宵夜！
老三不挑食也不暴饮暴食，可他的嘴巴就是个小漏斗，吃顿饭，光是掉在地上的菜就又能养活一个（并不存在的）老四！
我想念从前的生活，在那个美好的年代里，食堂大师傅的功能，三分之一是难吃得要死的学校餐厅承担的，另外三分之一是各种餐馆儿承担的……可是现在，感觉全世界的厨子就只剩下了一个妈！
就算是薅羊毛，你也不能总指着一只羊薅个不停吧！
#03
招不到的保姆，回不去的故乡
很多国内的朋友，听说我的困境，纷纷给我出主意。
有人说：“你可以请保姆啊。”
哎，我实在太想念从前在祖国，家有保姆和钟点工的生活了。可是美国人工太贵了，疫情之前，保姆的工资在硅谷就已经是三四千美金一个月了，这还是只带一个娃的价格；
另外，找个称心的华人保姆也并不容易。墨西哥阿姨倒是便宜一些，但你能忍受她扯着你孩子的一条腿坐在地上看手机的带娃方式吗？
不过呢，疫情之前，就算不请保姆，日子也能顺利过下去。毕竟没有保姆，还有学校，有幼儿园、课后托班和课外班。
疫情一来，学校关门、课后班关门……到后来虽然陆续恢复开门了，可一时之间咱也不敢送去啊。
这就好比一只兔子，本来腿脚不好，走路吃力，突然来了个人，啪啪啪给你砍掉三条腿，然后说：“你自己一条腿继续蹦哒吧！”怎么蹦！
于是我放弃了，我现在视金钱如粪土，对照顾孩子的方式也没那么高的要求了。我加入了一个“找保姆群”，然后就惊恐地发现：我天，现在保姆的价格已经飙升到6000美金了！就这还，找不到！
群里每天都在发招聘信息，“要求”往往只有短短一两句，“自夸”倒是长长一段，比如：“找阿姨照顾一岁男孩。娃很乖，不挑食，晚上不用陪睡，家里有全职妈妈共同照顾，阿姨可以做饭，也可以不做饭只帮忙点外卖，有双休，可以住家也可以不住，可以不会开车因为爸爸妈妈都会开……”
就这，我还从来没看见得到答复的。群里每天热热闹闹，大家招聘的都是寂寞。
我郁闷地和朋友吐槽，朋友愉快地说：“你换个思维呢，有没有觉得，妈妈的价值越来越高了呢？”
好像是的，那我可不可以提现？
还有的朋友让我带娃回国呆一年避避疫。
这个办法我也想过。问题是，我家老三是在美国出生的，签证办不下来，办下来估计也上不了飞机（因为需要绿码什么的），旅途中也不安全……就还是求个安稳，原地不动了吧。
话说回来，一眨眼我都5年没有回过国了，真有一种：“路并不长，可是也回不去故乡”的感觉。
#04
开学遭遇Delta，还送不送学校？
说回开学，其实我们学区还是挺不错的——居然再次提供了“到校上课”和“远程学习”两个选择。
并且因为是经济条件不错的好学区，去年一整年，尽管全美数据轰轰烈烈，但我们学区三所小学两所中学里，倒只有一所小学出过一个病例（不知是教工、教师还是学生家属），并且之后也没有扩散下去。
可是这次的Delta病毒，据说传染率更高，对儿童的伤害也更大，北卡罗来纳州立大学的卫生系统工程师预测：如果在学校不使用口罩，70%的儿童可能在3个月内感染新冠；即使所有的学校都戴口罩，仍然会有40%的小学生在3个月内感染……
并且，因为12岁以下儿童的疫苗仍然没有获得批准，美国该年龄段儿童病例的增长量，高居各年龄段榜首。
风险大家都知道，但是据我所知，就算是最最谨慎的华人爸妈们，也开始纷纷把孩子送回了学校，因为实在是挺不住了嘛。
犹豫再三，我给12岁的老大报名了返校上课，老二老三仍然远程吧，他们年龄不满12周岁，还没有资格打疫苗，现在返校，等于裸奔。
我想，即使再难，似乎也应该再坚持一下。
#05
“打不死的小强”
要说去年我的目标，是家人“零感染”；那么今年的目标，恐怕要换成“和病毒共存，健康地活下去”。
好消息也是有的，研究说疫苗虽然无法完全阻击Delta的感染，但能够极大地降低重症率，把新冠的致死率降低到流感的程度。
治疗新冠的新药也在研制中，据说也出现了曙光。
对我个人来说，这两年的收获，就是和孩子们的关系更加贴近了，并且极大地开发了个人的潜力。
在把自己磨成了“打不死的小强”之后，我也开始学着慢慢放过自己，偷点小懒，锻炼身体，在困境中保持乐观的心态。
还有，今年湾区的快递业和外卖业也获得了飞速进展，在逐渐把晚餐外包给中餐外送服务，和把作业辅导外包给名校大学生之后，有时候我甚至暂时有了一些回归正常生活的错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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