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熹文乐见】对种族主义说no：强大的姑娘，要活成祖国的颜面！
2021年5月14日 16:37老外在中国，光会说个颤颤悠悠的“你好”我们都会竖起大拇指，而自己到了异国他乡，努力工作，安静生活，却遭到了这样的对待。
中文先驱专栏作家 杨熹文
早上和同事用中文讲事情，店内一中年女客人远远地冲过来，“你们会说英文吗？我本意不想无礼，但你们在新西兰，就得说英文！”
我最近泰剧看多了，反应特别快，大白眼儿马上送过去，“还说你本意不想无礼，这不就是很无礼么……”
大姐怒发冲冠，转身离去，出了门口还在骂骂咧咧。
上班这一年多，我遇到的种族歧视问题特别多。
一次是疫情刚开始的时候，一个客人走进来，看了看我的脸，很大声地说，“新冠病毒！”我说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他干笑了几声，一点也不为此惭愧。
一次是毛利大哥来买袜子，讲价没讲成功生气了，说到激动之处，还让我们跪下，说这里是毛利人神圣的土地。我看他膀大腰圆就没敢说，谷歌上写了，毛利人的祖先是台湾高山人，当年划小船儿过来的……
最近的一次就是文章开头写到的，女客人离去后马上有人来安慰我们，一个毛利大姐说“别听她瞎说，这样人都有毛病，讲中文是你们的自由！”，一对白人老两口也为我们撑腰，说他们在香港当了好多年的英文老师，去年才回来。我们粤语普通话英语切换地聊着天，把大爷当年为惊艳大妈悄悄定了从苏州到长沙火车票的事儿都聊出来了。
刚出国的时候，我的一个朋友说，“如果你遇到了有人歧视你，就大声说对方是种族主义者，旁边一定会有人为你主持公道。”
这些年我的社会经验不多，从前没遇到这种事，总是陆陆续续从别人那里听来种族歧视的故事。
一个韩国朋友和我说，她和朋友逛超市，快乐地用韩语聊着天，一个员工跑来对她说，“你们在我们的地盘，就得说英语！”朋友向超市经理投诉，结果连句对不起都没收到。
还有一朋友说，正常驾车在路上，一只鸡蛋就飞过来了，旁边车里的小年轻举着拳头吼道，“滚回你的国家去！”
有一段时间，一些当地人喜欢捉弄亚洲人，其中一个手段就是开车看到路上走着的亚洲人，突然按喇叭吓唬他们。
某天朋友吃过晚饭在街上遛弯，看见路边一大丛花，觉之甚美，便凑过去，突然背后一声喇叭的巨响，车主带着捉弄的表情经过，朋友说，“吓死我了，还以为这里禁止闻花呢！”
早年读严歌苓的书，有个情节记得很清楚，在美国，一个老太太对女主说，“滚回你的亚洲去。回你的中国、日本、韩国去，反正你从哪儿来我不介意——反正哪儿来哪儿去。”女主的朋友怒斥，“滚回你的坟墓去！”短短几个字，讽刺得多么带感。
我替朋友们愤怒，潜意识里一直在等待这种事情发生，没事儿就在被窝里演练，遇到这种事，该说什么讽刺话，该怎么拿捏表情和动作，不仅能让旁观的人为我鼓掌，还能让他们在傍晚的餐桌上和家人们一起回味一个中国妞精彩的发言，或许还能借机严肃地教育他们的下一代，你若不接纳别人的不同，总会有人给你好看。
可真遇到这种事，演技一点没爆发出来，心里倒满是委屈，老外在中国，光会说个颤颤悠悠的“你好”我们都会竖起大拇指，而自己到了异国他乡，努力工作，安静生活，却遭到了这样的对待。
也许是世界上愤怒的人太多了，穷，胖，丑，弱，国籍，性别，年龄……每一件事都可能成为一个心态不正常的人愤怒的理由。而我似乎又理解了他们的愤怒，在他们的世界里一定存在过一个不那么“好看”的亚洲人，他们或随地吐痰或高声喧嚷，在社会中制造了某些混乱，于是同一个种族的大多数人也活在了阴影中，那阴影产生的固有印象，轻而易举地就覆盖住了我们其他的光芒。
每当有人问我为什么出国，我都会想起二十几岁的时候，内心那种强烈的想不断看到世界更多面的心情，我曾以为的远行只是追寻星辰大海，可它让我在见了星辰大海之后，对自己的来处有了更深的理解。每一次遇到一个喜爱中国文化的人，看到中国传统节日中的异域面孔，听到有人称赞我的国家，我的内心都会有一股暖意产生，就是这种暖意推动着我，继续努力，谦卑，宽容，强大，去做祖国的颜面，而不仅仅是一个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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