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熹文乐见】确诊了，我在新西兰也开始囤货了
2020年3月3日 11:52柜子里没有一点零食，都是最基本的食物，这些我过去最不爱吃的罐头食物，真的会派上用场吗，我的工作，还会正常地进行下去吗，那些被我认为只要努力就会实现的计划，是不是也到了必须改写的时候？
图片来源：PixaBay
中文先驱专栏作家 杨熹文
新西兰第一例肺炎确诊的这天下午，朋友给我打来电话，“要不要去囤食物？我是认真的。”
我那晚正签着租房合同，想着等到周一休息再去也不迟，我对朋友说“你先去吧。”
第二天去上班，真正体会了服务业怎样在一夜之间变成了高危行业一一
一个大妞冲着前台大大方方地打了个喷嚏；钱在我们和顾客手心间辗转；就算说个hello和bye，都会有谁的唾沫星子落在空气中。
同事说，“这样不行啊，得去买个杀菌喷雾。”
老板派同事买10瓶回来，想了想，“还是买20瓶吧。”过了一会儿，同事气喘吁吁地回来了，“只剩下1瓶了！”她汇报着超市里的景象，卖清洁产品的货架已经半空了，说这话的时候，我们店里的免水洗手液又被人买走了12瓶。
午休时间我无心吃饭，手机里新西兰各地微信群发言踊跃，有人说，哪里的面粉没有了，有人说，快去抢购大米，有人发了一张超市人满为患的照片，过去8年里，就算在圣诞节前夕，我也从未见过这样的景象。
我有点慌，给彼得打电话，“准备一个月的食物够吗?”他说，“起码要三个月。”
下午在店里拿了四瓶免水洗手液，开始写购物清单，这期间有人来问店里有卖口罩吗，我们如实回答，两个月前已经没有了。
同事说，我还没结婚呢！我说，我还没生孩子呢！她说，我还有那么多国家没去呢！我心里想着，我本计划下周去奥克兰更新护照，申请五月份去巴塞罗那的签证，我本来是要和闺蜜小千在那里过生日的，就在高迪建筑旁的一个民宿里。
晚上下班就冲到超市，买了第一批物资，很多货架都半空了，糖、盐、罐装食物……超市的每个过道都有年轻员工在补货，我心里乱乱的，带着一车的食物回了家。
当晚，计算出三个月要吃的食物和要使用的东西，发现买的远远不够。第二天我还要上班，晚上又是一轮相似的采购。超市里，常用面粉只剩下一袋，洗手液空了半个货架，负责手纸那面货架的小伙子比谁都辛苦。我找到彼得最喜欢的饮料，几分钟前我在电话里对他说，“放心，我给你买5瓶。”可是超市里只剩下4瓶，我拿走2瓶，剩下的就留给同命相怜的人吧。
结账后连购物车都快推不动，满身疲惫的我拉着这些食物回家去。几年前心血来潮买的冰柜终于派上了用场，一半用来塞肉和海鲜，一半用来塞冷冻蔬菜，还有一大袋饺子、馒头和两条面包，以及各种冷冻莓。
家里的一个屋子是空的，里面的两个衣橱正好可以作储存空间。我把瓶瓶罐罐依次摆到架子上: 一桶油，一大袋面粉，几袋意面，两包麦片，几桶饮料，一些鱼罐头、午餐肉罐头、意面罐头和水果罐头，还有几盒很饱腹的饼干和能量棒。
柜子里没有一点零食，都是最基本的食物，这些我过去最不爱吃的罐头食物，真的会派上用场吗，我的工作，还会正常地进行下去吗，那些被我认为只要努力就会实现的计划，是不是也到了必须改写的时候？
晚上七点，饥肠辘辘，我拿出冰箱里的最后一点菠菜，翻出一小截葱，做了一碗汤。
这马马虎虎的晚餐正被我吃得格外认真，彼得从院子里探出头，“明天要不要去买点种子，种点蔬菜？”
我点点头，哪怕不是为了吃，我们都太需要看看象征希望的绿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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