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会抗议背后谁在“拱火”？神秘发起人，海外示威者，还是“失策”的议长？
2022年2月16日 16:22抗议发起人有着深厚的极右翼背景，与国际势力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另一边，海外抗议活动不止，国会议长的应对措施被嘲“幼稚”......
图片来源：NZ Herald / Mark Mitchell
新西兰中文先驱网 Charles 综合
“大家现在就行动起来，去惠灵顿！”“你打算选择自由还是暴政？”“这是一场善恶对决，事关我们美丽的国家。”
在收到这些鼓动邮件后，数百名Counterspin网站的用户动身前往惠灵顿，在国会外的草坪上安营扎寨。
Counterspin是新西兰一家新闻网站，以兜售阴谋论“著称”，其创始人Kelvyn Alp有着深厚的极右翼背景，与国际势力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抗议回顾
截至本周三，这场名为Convoy 2022的抗议活动已持续9天。
2月8日（周二）一早，数百辆汽车涌入首都，进入惠灵顿的主要高速公路陷入停顿，国会周围的道路也被封堵。
抗议者主要反对政府正在实施的防疫措施，尤其针对去年引入的疫苗强制令。
虽然当天抗议者就表示，要开展长期行动，但之后事态的发展还是有些出乎人们意料。
次日，国会议长Trevor Mallard表态将采取强硬措施，现场的警力增至百人，抗议者开始和警方发生对抗，两人被捕。
也正是这天，抗议者在社交媒体上显现出了意见分裂，有人支持向国会推进，也有人呼吁保持冷静。
正如国家党党魁Chris Luxon在周三所说，抗议人群的背景和立场差异很大，其中有一些是很好的人。
一名抗议者在接受澳大利亚广播公司采访时表示，自己接种了疫苗，并认为这是件非常好的事情，但他坚持认为，人们应当有自主决定的权利。
图片来源：NZ Herald / George Heard
周四，对峙升级为冲突，一些抗议者冲向警员，还有人向警员泼水，当天，警方逮捕了120人。而更多时候，警方只是筑起人墙，阻止抗议者继续前进，和平、克制的应对也受到了网友的大量好评。
周五，国会外警力增至上千人，抗议者最多时达到3000人左右。周六和周日，飓风Dovi袭击惠灵顿，但恶劣天气没有驱散抗议人群。
抗议进入第二周，国会周围区域依然混乱，交通堵塞，噪音嘈杂，抗议者播放音乐直至深夜。附近商家和居民深受其扰。
本周二，警方向抗议者发出最后通牒，要求他们将封堵道路的车辆挪至停车场。
背后神秘人
抗议中，有人威胁警员、记者，还有人对总理等政界人物发出死亡威胁。
副总理Grant Robertson斥责抗议人群欺凌他人，并指出有人被卷入阴谋论之中。
的确，从抗议组织者Alp的背景经历，便可窥得一二。
20年前，Alp成立了所谓的“新西兰武装干预部队”，这一组织号称要推翻新西兰政府，随后受到了安全部门的关注。
Alp声称该组织有1500名成员，并拥有自动化武器装备。
“我们将以完美的方式完成这项任务，不会有人伤亡。”
到了2005年，他从所谓的“政变者”，猛然转型成了“新西兰直接民主党（Direct Democracy Party）”的党魁，并参与选举。2007年，他又角逐Manukau市长，2011年，他转投“我们的新西兰党（OurNZ Party）”，角逐毛利选区Te Tai Tokerau的选区议员。谈及这次经历时他说：“我想看看到底有多少聪明的毛利人。不幸的是，数量并不多。”
这几次从政尝试均已惨败告终，最后一次，Alp仅获72票。
接着，Alp又将目标转向了所罗门群岛的金矿挖掘，割起了韭菜。结果，项目破产，投资者血本无归。
这项淘金计划由一家名为Caratapa Group of Companies的新西兰公司资助，该公司在2012年至2020年12月期间处于破产管理状态。
该公司先是声称，拥有采矿许可证，可能将获得4200万盎司黄金。
大约30名投资者闻风而来，这当中大多是老年人，他们投入巨额资金，最终却集体亏损了220万纽币。
在最终破产接管报告中，破产管理人Kevyn Botes表示："我们未能成功为任何债权人追回任何资金或资产。"
Tony Kagovai担任所罗门群岛全国工会秘书长，他当时曾就Alp的“疯狂承诺”发出过警告。据他所知，根本就没有什么金矿。
Alp曾对英文《先驱报》表示，公司的所有资金都用于采矿活动，所有钱“都有账目”，如果有任何不正当之处，严重欺诈办公室和税务部门将会介入。“所以你们没有故事可写。”
但在2020年11月的最终接管报告中，Botes记录了警方“对该公司在推广和股票出售中，存在欺诈行为的指控进行了调查”。
现年81岁的Dawn Neville表示，她和丈夫David共投资了12.5万纽币。“这对我来说是一大笔钱了。”
投资完成后，Neville参加了公司的一次会议，会议在Alp位于Karaka附近一座富丽堂皇的乡间豪宅举行，这引起了她的担忧。
“我们环顾四周，心想，‘他（Alp）怎么能负担得起这些？’”
她认为，Alp将投资者的钱挥霍了精光。
英文《先驱报》调查发现，税务局追踪到Caratapa公司的一些钱被转入了与Alp有关的银行账户。
Leanne Martinovich当时是Alp的伴侣，也是Caratapa公司的执行秘书，2009年，一笔超过225万纽币的资金，进入了Martinovich的账户。
有证据表明，该银行账户曾同时在Alp和Martinovich两人名下，但在2008年8月，Alp的名字从账户上消失。
对于种种一切，Martinovich没有给出任何解释。
破产之后，Alp成立了Counterspin，也就是目前这场抗议背后的组织。
Alp（左）在Counterspin视频中（图片来源：NZ Herald）
Counterspin在美国的GTV在线视频频道播出，社交媒体分析公司Graphika指出，GTV是诸多虚假信息的主要来源，包括反华言论、QAnon阴谋论、支持特朗普的消息，以及关于新冠疫情的假消息，《华盛顿邮报》称其为庞大的虚假信息网络。
Graphika发现，GTV播放的大部分信息，在之后都会通过世界各地数千个社交媒体账号传播并放大，包括30家企业、35个媒体和地方行动组织，而其中一个就在新西兰。
这一组织名为Himalaya NZ，它的目标是寻找支持者、“收购当地媒体”、“利用社交网络”和“聚敛财富”。
Himalaya NZ网站称：“我们的目标，是对左翼主流媒体和新西兰主要非政府组织强行散播的虚假报道予以回击。”
“山寨版”抗议
新西兰的这场抗议很快引起了全球关注，许多著名主流媒体都进行了报道。
澳大利亚联合通讯社用“丑陋”一词形容这场抗议，并强调部分抗议者的观点“远非主流”。
《卫报》强调，抗议者的要求广泛且令人困惑。一些人在那里表达对疫苗强制令的愤怒，另一些人则提到反对媒体腐败和一家炼油厂的关闭等。
还有许多国际报道将抗议描述为“加拿大式抗议”，或受加拿大示威活动的启发。
《每日邮报》将新西兰的抗议活动称为“山寨convoy”。法新社、澳大利亚的news.com.au和《纽约时报》都称新西兰的抗议活动是“模仿”。
的确，连Ardern也直言不讳称，这场抗议是“舶来品”，因为人群中出现了特朗普旗帜和加拿大国旗。
在加拿大，1月29日以来，来自各地的卡车司机和其他人士组成的大批示威者，在渥太华国会山一带集会示威，反对加政府推行的疫苗强制接种等公共防疫措施。
抗议者发出的喇叭声震耳欲聋，总理特鲁多躲入秘密地点，美加两国之间一些过境点关闭，首都渥太华部分地区陷入瘫痪。
加拿大抗议示威（图片来源：GettyImages）
本周，特鲁多表示希望诉诸紧急权力，采取措施切断对抗议者的资助，并加强执法，以结束抗议活动。
尽管可能面临高达10万加元的罚款甚至监禁，但在渥太华，抗议人群和大约400辆卡车仍然封锁着市中心街道，尤其是加拿大议会前的惠灵顿街。抗议现场管理严密，有供暖帐篷和食品供应。
两场抗议的初衷、手段和管理方式，都如出一辙。
政府应对受质疑
自抗议开始，总理Jacinda Ardern始终“隐身”，她的立场是，政要们不应参与这一事件的应对管理。
但她对抗议者提出明确批评：“如果这是一场抗议，只是围绕抗疫政策，那么为什么每一个站在前院的记者都会因为说出真相而遭到辱骂？还有人写下标语，称要处决政客。”
总理的做法招来一些媒体人的批评，但却得到了国家党党魁Chris Luxon的全力支持：“抗议者中有人凌辱他人，且有反社会行为。”
相比总理，议长Mallard的做法招来了更加尖锐的批评。
周五，他下令打开草坪洒水器，但抗议者开沟引流，迅速化解。
周日，他又用扩音器播放音乐，从经典老歌到动画主题曲和儿歌。但这一奇招并未收获奇效，现场抗议者反倒跟着音乐载歌载舞，完全没有撤离的迹象。
图片来源：NZ Herald / Mark Mitchell
行动党和国家党嘲讽Mallard幼稚、可悲。
“他好像觉得自己是《小鬼当家》里的主角小男孩，玩几个愚蠢的恶作剧就能把入侵者吓跑。他下一步准备干什么？在半开的门上放几桶水吗？”行动党党魁David Seymour表达了不满。
英文《先驱报》称，Mallard时常“行动在前，思虑在后”，但他本人表示，这些做法绝非一时鲁莽。他唯一感到歉意的是，用音乐声太大让警员感到头痛。
至于打开洒水器，Mallard说，反正无论如何，由于飓风原因，地面都会被大雨浸透，尤其是当周二晚上，他看到一些人随地大小便后，他对自己的这一行为更是没有任何疑虑。
“行动迫在眉睫，我们有工作人员在现场，这种时候，我觉得这些做法是合适的，因为我要确定是否需要提供额外的支持或其他措施，并当即决定。”
实际上，音乐作为武器，在历史上并不罕见，只是效果各异。
1989年，美国入侵巴拿马，总统诺列加逃入梵蒂冈大使馆。美军包围期间，在“悍马”军车上架起扩音器。面对歌剧迷诺列加，美军偏偏播放摇滚和舞曲。数天后，诺列加投降。
3个月后，英国曼彻斯特发生监狱暴动，警方希望如法炮制，然而在那个英伦摇滚盛行的年代，犯人们很自然地跟着音乐齐声咆哮。今天，新西兰的抗议可谓“复制”了这一场景。
历史上的抗议
新西兰素有抗议传统，连Ardern也说：“国会就是表达抗议的地方。一直以来，我们都在这里看到各种抗议活动，许多最重要的社会运动就是通过包括抗议在内的人民运动发起的。例如新西兰的无核化、女性的投票权。”
新西兰历史上最具破坏性的一次抗议示威，是1913大罢工。当时全国人口刚过100万，而参与罢工的抗议者就达到了大约1.5万。
罢工从1913年10月持续到1914年1月，核心问题是激进的工会主义者与政府支持的雇主和农场主之间的矛盾。
罢工最初由码头工人工会和矿工工会发起。后来，海员、司机和建筑工也加入了抗议行列。
罢工的影响波及到了新西兰大多数港口城镇和煤矿区，经济一度陷入停滞。
而历史上持续时间最长的一次抗议，是1951年的滨水区争端。抗议从当年2月持续到7月，共历时151天。抗议同样始于码头，最激烈的时期，有2.2万名码头工人离岗，而当时新西兰总人口还不到200万。
争端中，一边是政府和雇主，一边是码头工人，两边互斥对方为纳粹和恐怖分子，甚至就这场争端的性质，双方都缺乏共识：雇主和政府将其定性为工人罢工，而码头工人则称是雇主发起的停工。
这场争端导致了新西兰政治两极化，同时分裂了工会运动，其负面影响一直延续到今天。
图片来源：New Zealand History
对比历史和海外情况，国会外的这场抗议都相对“小众化”，但部分抗议者的极端性和反社会行为依然让人担忧。另外，在百年一遇的疫情背景下，它可能导致的社会分裂，或许会带来更加深远而隐蔽的影响。在加拿大，46%的民众表示，尽管不完全认同卡车司机的做法，但对其抗议行为表示同情，而新西兰这一比例又会是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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