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兽”复活：上次通胀率破7时，新西兰做了什么？世界又是怎样的？

By 2022年4月27日 15:51

通胀

这是一个祸及全球，但各国却难以合力抗击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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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西兰中文先驱网 Charles 综合

4月21日，新西兰公布最新通胀数据：今年第一季度CPI同比大涨6.9%，是1990年第二季度以来的最大涨幅，当时的数据是7.6%。

此外，食品价格上涨6.7%，其中水果和蔬菜价格大涨17%。

通货膨胀表达的是商品和服务价格上涨的速度，通常以消费物价指数（CPI）显示。

通胀率代表着生活成本的上涨幅度。通胀率高于收入上涨水平，人们的实际收入就会减少，购买力下降。

谁是罪魁祸首？

新西兰的反对党将矛头直指政府过度支出，而政府则坚称通胀是全球性难题，新西兰无法独善其身。

政府的大规模支出一直受到多国保守主义人士的质疑，历史上，这一政策也的确催生过通胀现象。

1960 年代的美国推行“大炮加黄油”政策：一方面，越战大大刺激了国防预算，另一方面，为消除不平等，时任总统林登·约翰逊推行“伟大社会”政策，提高福利。二个因素叠加，导致政府支出大涨，到1970年，美国通胀率已升至近6%。当下的美国，拜登也因为政府支出受到同样的批评。

在今天的新西兰，疫情初期，各方预计通胀率大跌，失业率高企，政府随即决定增加开支。疫情以来，政府支出增加了40%，但经济学家认为，这一做法已不可持续，并呼吁财政部长Grant Robertson在5月公布的预算案中控制支出。

但与此同时，国际因素也不可小觑。

在海外，澳大利亚通胀率为3.5%（去年12月数据），日本2.43%（2月数据），欧元区7.4%（3月数据），为25年来新高，“带头大哥”德国7.3%的通胀率刷新40多年前的最高纪录；英国7%（3月数据），为30年新高；美国8.5%（3月数据），为40年来新高；新加坡5.4%（3月数据），为10年来新高。

通缩几十年的日本甚至也实现了2%以上的通胀率，足见“环球同此凉热”。

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之后，全球经济进入“低利率、低通胀、低增长”模式，疫情暴发之初，多国经济出现萎缩。而去年起，卫生限制的逐步解除释放了原本被抑制的需求，与此同时，疫情扰乱了全球供应链，运输成本大幅上升，由此导致供不应求。这还没完，2月底爆发的俄乌冲突又推高了能源价格，让形势雪上加霜。

因此也有声音认为，新西兰的确难以凭一己之力解决通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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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次通胀泛滥时，世界是怎样的？

前文说到，1960年代美国政府增加支出引发通胀，然而，那还只是危机的序幕。

1973年，石油输出国组织OPEC宣布石油禁运，暂停出口，导致油价飙升近4倍。1979年伊朗伊斯兰革命又引发第二波石油危机，油价再次翻倍。

作为严重依赖石油进口的经济体，新西兰当时受到严重冲击。整个1970年代，新西兰平均通胀率为11.5%，1980年更是达到18.4%的恐怖高点。

为了控制物价，时任新西兰总理Robert Muldoon在1982年出台措施，冻结工资和物价。这项政策的确起到了作用，通胀率下降到5%以下。然而即便如此，这一做法依然饱受诟病。物价冻结导致商品利润受挤压，工资冻结让工薪阶层加薪无望。1984年，工党政府上台后取消这一政策，很快，通胀又回到了1970年代的“盛况”，结果证明，这么做只是抑制通胀，而非消除通胀。

事实上，这一政策早已在美国被证失灵。

第一次石油危机爆发当年的10月，美国通胀率已达7.8%。尼克松总统推行价格管制，却引发剧烈的反作用。人们为了争取更多利润，大钻政策漏洞，导致商品短缺，黑市横行。限制放开后，价格水平立即反弹，通胀率居高不下。到1980年，美国通胀率已涨至近14%。1970-1982年期间，美国平均通胀率接近10.5%。

为了驯服怒吼的“猛兽”，临危受命的美联储主席保罗·沃克“被迫与魔鬼交易”，把联邦基准利率提高到史无前例的近20%。

1982年，在紧缩政策推行3年后，美国通胀降到5%以下。尽管伴随着阵痛（当年经济出现负增长），但美国开启了数十年的繁荣。

英国在1970年代中期通胀曾高达25%，当时的保守党政府大幅加息、削减开支，短期内失业率骤长、经济衰退，但通胀得到遏制。

到了1990年代，新西兰成为抗击通胀的全球明星。1990年，新西兰首先采用通胀目标制。

通胀目标制是一种货币政策，央行遵循一个明确的中期通货膨胀率目标。这一政策下，央行认为，货币政策支持经济长期增长的最佳方式，是保持价格稳定，而价格稳定需要通过控制通胀来实现。

随后两年，加拿大和英国也相继采用通胀目标制，目前，世界上有20多个国家实行这一货币政策。

新西兰通胀低位稳定

最初，新西兰将通胀目标区间设定在0-2%之间。不久便将通胀成功降至30多年来的低点，储备银行抗击通胀的信誉由此建立。

随着时间的推移，储备银行对目标区间进行了调整。2000年前后，新西兰确定了1-3%的目标区间。2018年，储备银行的任务中又增加了一项政策目标：最大限度地支持可持续就业。

在制定货币政策时，就业一直是重要考虑因素。当失业率较低时，工资往往会上涨。工资上涨给成本增加了压力，企业通过提高价格把压力转嫁给消费者，从而造成通货膨胀。新西兰目前正在经历这一困境，3.2%的失业率创历史新低，人才库枯竭，雇主不得不提高工资吸引员工，人力成本的增加推升物价，引发工资-物价螺旋上升。

自从1990年代以来，新西兰通胀率一直维持在较低水平，1991年至2021年的平均通胀率仅为2%。在2%的通胀率之下，物价需要36年才能翻番。而在11.6%（1970年代水平）的通胀率下，只需6年。

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爆发，经济遭受巨大压力，导致新西兰和世界各地通胀加剧。2011年6月，新西兰通胀率达到了1990年以来的最高水平，为5.3%。这一数值高峰的背后，是汽油、食品和香烟价格大幅上涨，以及商品及服务税（GST）的提高。

过去的十年里，新西兰通胀率实现了50多年来的最稳定状态。

而现在，“猛兽”复活，人们还能控制住它吗？

滞胀“幽灵”

4月13日，储备银行将官方现金利率（OCR）提高至1.5%，一口气上调50个基点，创2000年5月以来的最大单次增幅。经济学家预计，储备银行还将在未来12到18个月内进行更大幅度的加息，很可能会在5月底就将OCR进一步上调0.5个百分点，至2%。

然而危机仍未出现缓和的迹象，全球范围内，滞胀阴影始终在徘徊。

通常，如果央行加息无效，抑制通胀失败，就会导致消费需求下滑。但这不会平衡供需从而稳定物价。因为生产成本依旧高昂，物价仍在加速上涨，也就导致了停滞性通货膨胀。

3月数据显示，新西兰的消费者信心指数下降16个点，至81.7，这是2004年开始这项调查以来的最低水平。与此同时，企业信心极度悲观，4月12日，新西兰经济研究所（NZIER）的季度企业景气调查显示，净40%的受访企业预计总体商业状况会进一步恶化，而上一季度的调查结果为28%。94%的受访企业面临成本上升，70%的受访者难以招到熟练员工。

今年，全球原油价格从2021年4月的66美元/桶上涨了60%，至107美元/桶。

食品方面，粮农组织食品指数在今年3月同比上涨33.6%，达到了159.3点，为该指数自1990年成立以来的历史最高水平。

种种迹象都表明，新西兰正面临滞胀风险。同一泥潭中，还有英国，美国，欧盟三巨头和日本。

危机中，新西兰首先引入的通胀目标制也受到反思。路透社报道指出，许多国家设定的2%目标可能太过冒险。

“自2008年银行业崩盘以来，大多数西方经济体一直未认真对待通货紧缩或低于目标的通胀，所以才有了从债券购买到负利率等超常规宽松货币政策的推出，以及影响资产价格的所有其他扭曲现象。”

报道认为，这凸显了通胀目标制的缺陷，未来各国央行或许应该提高这些目标，并不再对其加以强调，这样有利于保有更大的自由决定权。

急性发作？慢性病？

现在的另一大问题在于，本轮通胀会持续多久。

3月底时，法国经济部长布鲁诺·勒梅尔认为，欧盟的通胀仅为暂时现象，2023年即可缓解。

这一言论让人想到了去年年中时美联储的“通胀暂时论”，然而这一说法被现实无情推翻。到了12月，美联储主席鲍威尔放弃了“暂时论”的观点。

在新西兰，人们对本轮通胀的寿命也看法不一。

财长Robertson本月初表示，通胀正接近峰值，但一些经济学家则更为悲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