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西兰社会“隐形人”的生活一角:我们应该支持移民“大赦”吗?
2021年5月19日 14:07支持方:如果不大赦,社区中的非法滞留者由于担心身份暴露,会拒绝接种疫苗或接受检测。 反对方:大赦将鼓励更多的人选择在此逾期滞留,也让那些通过合法途径申请居留身份的人心生不满。
新西兰中文先驱网 Charles 综合
新西兰有这样一群人,每天忍受着暗无天日的生活,没有福利和医疗保障。为了留在这里,他们甘愿做隐形人,尽可能抹掉一切关于自己的记录。他们是非法滞留者,尽管和其他人一样,他们也在努力工作,但等待中的曙光何时到来,没人能够给出承诺。
近日,Stuff将镜头瞄向这一人群。通过一张张个人速写,展现了这一庞大群体的生存困境。
相似的苦难
“如果你在海边走,涨潮了就该后退。但现在好像有人站在你身后,用枪指着你,你敢退吗?”
退无可退,正是Wang当前的状态。
Wang来自中国,在新西兰从事建筑工作,他也是逾期滞留大军中的一员。
对于Wang来说,隐忍的生活更多是迫于经济压力。当初被“骗”来新西兰时,他花了4万纽币,梦想在建筑行业得到一份稳定、高薪的工作。但现在,他连回家的盘缠都不够。“我不想给孩子留下一身债。”
但要挣回这4万纽币并不容易,由于自己的非法滞留身份,一些雇主肆无忌惮对Wang进行剥削,一共“偷”去了大约2万纽币的工资。
Wang的签证已于2019年2月到期,两次续签失败后,他放弃了尝试。
签证问题看似并不影响工作,但实际中,却让Wang在雇佣关系里地位被动。
移民局这个月刚刚对建筑工地进行了突击检查,但Wang并不太担心遭到驱逐,他表示自己经常搬家,收入只领现金,因此很难追踪到他。
Wang今年55岁,他说,如果政府决定对非法滞留者予以大赦,他当然会感到欣喜,但在内心,他已经给未来设定了时间表:再工作3年,就离开这个让他梦碎的国家。
Zhou和Wang有着相似的经历:来自中国,逾期滞留2年,为了偿清债务在新西兰忍辱负重。
他休息日不敢出门,以免遇到麻烦;没有银行账户,买菜也得用现金;非法身份让他在职场备受压迫。
Punjab-born Sunny来自印度,他从2015年开始了非法滞留的生活,当时的Sunny被商业课程开除,失去了学生签证。
由于担心遭到驱逐,他自此之后便鲜有参加工作,而是依赖他在新西兰出生的伴侣。现在两人已经有了两个孩子,一个三岁,一个一岁。
Sunny说,他读书时曾为丰盛湾一个猕猴桃承包商工作,当时的老板承诺为他争取居民身份。不料这位老板不仅食言,反而强迫他非法劳作,每小时只付9纽币,还威胁要把他捅到移民局。
辞职那天,老板带着一群人用曲棍球球棒殴打他,造成一条腿骨折。而出于担心身份暴露,他甚至不敢接受正常的治疗,也不敢向警察报案。现在的他,已经再也无法跑步和负重。
Sunny说,当时家人借了大笔贷款来资助他留学,现在还没有还清。8个月前,他递交了配偶签证申请,这寄托了他全部的希望。
“为什么不让他们留下来?”
联合工会的全国主管Mike Treen说,新西兰有“道德责任”帮助那些因受剥削而被迫滞留的人。
他认为,新西兰经济正变得严重依赖于临时工签持有者,而这一人群转为居民或公民身份的机会非常渺茫。
“这不是个别案例,我们的法律、经济和政治框架,正纵容这一情况的蔓延。”
“他们几乎都是必不可少的工人,无可取代。为什么不让他们留下呢?忘记他们当初的身份,按下重置键,让他们留下来吧。”
Treen说,像Zhou和Wang这样的建筑工人,在新西兰工作了两年,如果把他们送回家,政府还是要引进类似的工人,因为需求如此。这样浪费资源是没有意义的。
他说,政府一边在削减永久居民的人数,一边又在增加临时签证的数量,这很不公平。
“你用临时签证把人带到新西兰,却不给他们得到永居的希望,怎么能这样?这是犯罪。”
Treen认为,新西兰移民系统已经破损不堪,当前的新冠疫情恰好给了政府重置的机会,当然,他所指的“重置”和本周一政府宣布的“重置”内容迥异。
Treen和移民工人协会(Migrant Workers ' Association)的Anu Kaloti一起,发起了一项请愿,要求大赦逾期滞留者。
该请愿已经收集了1.5万个签名,并于上周提交给了绿党移民事务发言人Ricardo Menendez March和工党议员、教育和劳动力特别委员会主席Marja Lubeck。它要求对逾期居留的人进行大赦,并为持有临时签证的人提供适当的居留途径。
此前,已有多人发起过类似的请愿,但未见回应。
当前系统暗藏新冠风险
移民律师Alistair McClymont说,通过技术移民获得居留权的人数明显减少。对于中国和印度裔来说,以零售和酒店行业的职位申请技术移民尤为困难。
“如果需要找个时间实行大赦的话,那就是现在了。”
McClymont提到了当前体制的一大风险:如果不大赦,社区中的逾期滞留者由于担心身份暴露,会拒绝接种疫苗或接受检测,这可能导致疫情的反复暴发。
McClymont说,移民局通过非官方渠道做出了一项决定,对于逾期滞留者不予驱逐,尤其是对于那些来自高风险国家的人们。但这导致了一种荒谬的局面。
“他们等于是在说,你们可以留下来,我们不会强迫你们走,但你们不能工作,不能赚钱,不能上学,消失就好了。”
会否大赦?
绿党现在已把大赦的呼吁作为官方政策。Menendez March表示,“时机已经成熟”,变革的势头正在形成。
Menendez March同样指出,大赦能够促进疫苗普及,同时减少职场剥削。
他还认为,大赦的范围甚至应当包括有犯罪记录的人,因为被视为非法反而会导致人们越发沉沦。
但大赦“不是最终目标”。
“最终目标是改革移民制度,为获得居民权提供明确的途径。当前的问题不容否认,我们一面要改变人们的身份地位,一面要修补制度。我们能够创建一套体制,从源头避免人们沦为非法滞留者,并获得机会留在新西兰。”
大赦也不是个新鲜的想法。
早前,新西兰分别在1987年、1991年和2000年实行过大赦,当时工党对“长久定居的人”给予了特赦,涵盖了大约7000名在新西兰居住超过5年的居民,或与新西兰本地人交往的居民,以及孩子出生在新西兰的居民。
与2000年相比,现在的大赦可能会接纳更多的逾期滞留者,尽管具体人数很难估计。
移民局对Stuff表示,自2017年以来,他们一直无法分析逾期滞留人数,因此只能提供4年前的数据:13895人。
目前的推测是,四年来,这一数字大致保持稳定,移民局总经理Steve Vaughan表示,新西兰的逾期滞留者常年保持在1.3万到1.4万人之间。
反对声
反对大赦的主流观点是,这将鼓励更多的人选择在此逾期滞留,也让那些通过合法途径申请居留身份的人心生不满。
前移民部长Tuariki Delamere认为,大赦会发出错误的信号。“这对那些花了几千纽币来合法申请、等待批准的人意味着什么?”
“我完全反对大赦。尽管我理解为什么人们想要留下……作为部长,我从来没有因为他们的努力而反对他们,或者责怪他们。但我的工作是做对新西兰有利的事,那就是不允许那些决心逾期滞留的人获得居留权。”
移民部长Kris Faafoi拒绝了Stuff的正式采访请求。但在给Stuff记者的评论中,他暗示移民环境可能会变得更严格,而非更宽松,他说政府正在审查技术移民的政策设定。
“眼下我们吸引了很多低技术移民,我们要审视,这是否能满足经济发展的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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