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西兰封城日记(三十二)油条与豆酱,悠悠不尽的日子
2020年4月25日 11:32大家一起来抗疫。
3月26日,新西兰开始全面封锁,为期四周。欢迎广大读者来稿讲述自己在封城期间的故事与感悟。
油条与豆酱,悠悠不尽的日子
张静河
一场封禁,培养了无数的美食家,造就了许多厨艺大师,只是,他们都太低调,暂时还默默无名。这不,正在绞尽脏脑汁考虑这篇手记写什么,她端进来一盘黄灿灿秀色可餐的自制油条,我的手不由自主地离开键盘伸向盘中——
哈,我们有油条吃了。
油条,有这样讲究的油条吗?这是限量版国宴黄金瓜,仅此一份。
国宴黄金瓜,还限量版?我第一次听到这个名称,不由对她刮目相看,手中的油条停在嘴边。
对了,国宴黄金瓜,做到这个水平,才有资格叫这个名字,你尝了,就知道它和国宴上的油条相比,质量丝毫不差。
从小就爱吃扬州甘泉路上甘泉食堂的豆浆泡油条,那个满口余香,从50多年前香到如今,却没听说油条还有这个名堂。经她的提示,才知道这个油条的好处,因为家庭秘制,油锅口径仅24公分,做不成婀娜修长的油条,只能做成这两头尖、中间胖的枣核子形蠢物,不过火功纯青,一片亮金色,大小也分厘卡量过的一般齐整,故美其名曰“瓜“。
轻轻一掰,从中裂成两半,细碎有声,细小的声音,说明油条酥脆。看内里,乳白色面筋,一丝丝的,齐齐整整,间隔着密密碎碎的孔缝,不像一般油条里面千孔百洞,倒有点像扬州翠园桥街上卖的扒丝酥糖。没有这细细的筋丝和孔缝,油条就不脆。
知道怎么来的吗?靠手工,将和好的面团,用力地揉,10分钟揉满600次,每次力道均匀,面团揉熟透了,放进冰箱,摆8至10小时,拿出来,醒一两个小时,切成条,两条压一起。米糠油2升,油温200度,待锅底泛起细细的泡,放一竹筷子进去,泡泡凝在筷子头上,面剂子放进油中,温度正好。不可贪多,一锅只能3根,多放一根,出锅时便如晚娘带的孩子,总要稍稍委屈一点。
聆听此教诲,再去品尝,果然色香味具全,不知是刚出锅的好处,还是这油条的学问,洗涮了接受味蕾的脑细胞。
嚼两口,停下来,边品味边继续受教,原来这“瓜”的好处,不在手艺,贵在配方。配方也极简单,中筋面粉500克,黄油50克,牛奶50克,烤面包粉12克,盐3克,水半杯。不要听那“宫廷秘制”之类的忽悠,民间的秘制,不过是最简单的真材实料,加上一两点手工诀窍而已。
这“瓜”的诀窍,便是不加苏打,苏打里含有明矾,易让人年未老而痴呆。选择发面包粉,也要看清成份中不含铝才行。因为可口,更因为百分百健康,这“瓜”才能登上国宴的大雅之堂。
平常每次做1000克面粉的量,因为贪吃,也因为要分送一二好友,炫耀手艺。封禁在家,胃口缩小,只能减半。趁刚开吃的机会,手机拍下两张照片,想想有点惋惜,手艺无处显摆。发给朋友,这一封禁,谁家不开办厨艺班,还稀罕你这土得掉渣的油条。不信,上网查查,美眉油条网铺天盖地,不仅有“瓜”,还有二八姝丽,笑盈盈地告诉你,好吃带回家,慢慢品尝。罢了,一咬钢牙,还是自得其乐,一气吃下五六根,大快朵颐,坚决不考虑明天过秤时的懊恼。
静水深流,慢煮生活,果然有些情趣。我喜欢做菜,她爱做面食,闲来合作,晚上便有用不完的点心:葱油饼、生煎包、油煎饺、韭菜盒、糥米圆子、栗子粉窝头……一双吃货,好开点心铺子了。
这年头,美食应有尽有,不愁买不到,只怕消受不了。这不,前些天,买回一大盒北京稻香村24件宫廷风味点心,吃了还想吃。印象里北京点心远没有南方的精致,小时候喜欢吃的,也只有栗子羹。这回怎么味口变了,再看包装,明晃晃地写着苏州生产。吃了两盒,不吃了。凡糕点必加防腐剂,还有膨化剂,再吃下去,将来成了木乃依,还膨化得光泽圆润,让后人当着文物争抢竞价,岂不是招摇撞骗,有违先人诚信之古训。
应当感谢防腐剂膨化剂还有它们那无穷尽的家族成员的精彩上演,促进了家庭秘制经济的蓬勃发展。我们的家庭秘制不能过多暴露,不过,再显摆一两样也无伤大雅,最得意的便是她做的黄豆酱。
黄豆酱不过是一俗物,黄豆煮熟发酵,加盐加水,曝晒两月便成。过去咱平民家庭谁家不一年做上一瓦钵,醮着泡菜泡豆角吃上大半年,省了不少酱油钱。小时候淘气,跟邻居大哥哥打架吃了亏,掀开他妈妈晒在菜园子里的酱钵上的玻璃,丢进一两块石子,晚上,屁股便火辣辣地受到一顿教训。
如今做酱讲究了,要选好黄豆,要抓紧好太阳,每到西瓜咬一口就甜掉牙的时节,她便催我去买加拿大产的非转基因黄豆2公斤,洗净煮熟,用专门加工成8公分高的底层扎了64个眼的纸板箱,捂了棉袄发霉。一星期后掀开,豆粒包裹着黑绿相间的霉衣,白白的绒毛,便是霉得恰到好处。然后是太阳下暴晒,放在汽车里边,风雨不惧。
两三日后能捏碎了,便下酱。用0.8公斤盐,半斤生姜,一斤青辣椒,切碎如米粒。不用水,用西瓜汁,甜熟的大西瓜两个,去籽打成汁,滤去渣,平均放入两个4立升容量的玻璃罐中,再各加上半斤波尔多红葡萄酒。
玻璃罐有盖可密封,放在靠窗的桌子上晒三个月。每隔一两日,要打开罐盖搅拌,多在半夜,等酱凉透了才能动手。秘诀来了,就一小点,所有与酱接触之物,瓶子、木勺、专放木勺的瓷碟,须干净又干净。
这些东西,她放在桌上,我再也不敢碰。晚上,她打开罐盖,轻轻地搅拌,约一两个月后的一晚,她又一次打开罐盖搅拌时,屋里飘着一股浓烈的酒香。酒香穿过客厅,飘进书房,沁入心脾,带来醉意,我不禁对她叫道,哇,你这做的是何氏酱香酒啊!
酱香酒?对呀,酱香型酒在白酒中香型第一。酱这东西别小瞧,可是中华饮食文化中博大精神的一笔。自从她开始做酱,十年来,我家做菜的调料已经减少到不能再少。日子嘛,过得土得掉渣,好处是,浸透了悠悠不尽的酱香。
从3月26日开始,新西兰按下“暂停键”,全国封锁4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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