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鲁文化·走过荆棘的旅程(六)
2020年4月22日 10:15本专栏将连载张书林先生的长篇小说《走过荆棘的旅程》。
张书林先生,山东平度人,青岛市作协会员,平度市作协副主席,平度市工商联合会副会长,自幼热爱文学。往来于奥克兰与齐鲁大地,致力于推广齐鲁文化艺术。
本专栏“齐鲁文化·走过荆棘的旅程”将连载张书林先生的长篇小说《走过荆棘的旅程》。
【接上期《齐鲁文化·走过荆棘的旅程(五)》】
那一天等父亲吃完饭,三弟照例早起去送父亲。父亲一手扛着挖矿的洋镐,一手拉着三弟的小手,父子俩走到村口,三弟扯住父亲的衣角,清脆地叫了一声:“爹,蹲下来!”
父亲宠溺地看着三弟,慢腾腾蹲下去。
三弟走到父亲身后,细心地帮父亲把衣服叠了一块的领子给翻出来整理好。而后,三弟的胳膊缠着父亲脖子,在父亲脸颊上轻轻蹭了一下,说:“爹,今天你要早点回来啊,娘说今天要给我们做‘杀猪菜’,改善咱们的生活。”
所谓的“杀猪菜”是东北一道很地道的家常菜,简单讲就是用酸白菜炖猪肉、血肠,吃起来又酸又香又麻,特别过瘾。现在人生活好了,早就不稀罕吃这道菜了,但即便是这样的家常菜,在那个年代也算好东西,普通老百姓平常根本舍不得吃,只有到年关或过年才舍得吃几顿呢。
父亲揉了揉三弟的头发,那头发又黑又软,他凝视着三弟,眼中充满了骄傲和爱,他悄悄地说:“孩子,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是什么?”三弟高兴地问,仰着的一张小脸充满光彩。
“你是全世界最懂事、最可爱的好孩子哦!”父亲用手刮了一下三弟精巧的小鼻子,一边说,一边笑着。
此时的三弟有多么高兴啊!他的眼睛闪闪发光,唇边充满了笑意,他用充满稚气的声音说:“不,还有我的哥哥、姐姐和弟弟。”他小小的心里永远装着全家人。
“对,还有你的哥哥、姐姐和弟弟。不过,你是让爸爸觉着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小孩!”在三弟的“咯咯”笑声中,父亲转过身扛着大铁锨留恋地走了,他走时脸上仍然带着一脸的宠爱、骄傲与安慰的笑。
看着父亲远去的背影,三弟眼皮跳了跳。他抬头看着黑压压的天空,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儿。
天阴得那样厉害,都觉得一场大暴雨要来。奇怪的是到了晚上,雨一直都没下。相反的,那天的夜色好得出奇,母亲没等天黑就做好了“杀猪菜”,孩子们眼巴巴盯着锅里热乎乎的“杀猪菜”,抿抿嘴唇,不停地看着门外,急切盼望着父亲回来。
外面,月亮渐渐升起来了,像水墨画似的,光线静谧、柔和,只是“杀猪菜”都凉了,父亲怎么还没回家?
大哥看了看“杀猪菜”,拽了拽母亲的衣襟,舔了舔干裂的嘴巴说:“娘,我饿——”
我和三弟看着母亲,肚子忍不住发出“咕咕”的叫声。
母亲抬头看看天,天上的繁星又多又亮,她叹了一口气,接着用一只大碗把锅里的“杀猪菜”留下一些,然后给每个小孩盛了一碗,每个孩子的汤碗大部分都是汤,菜只有一点点,但这也把我们馋得直咽口水。我们捧着碗,都让母亲一起吃,可母亲却望着窗外,说自己不饿。窗外连个人影儿都没有,她冲我们笑笑说,一会儿等父亲回来再吃,又嘱咐我们几个小孩先吃,别饿坏了。于是,我们都狼吞虎咽地大吃起来。
不知道到了什么时候,我们在被窝里睡着了。看着窗外月亮挂在天边,母亲心里的不安一点点聚集,她不止一次裹着大衣走出院门,独自走到村口,望着黑黢黢的树影,渴望丈夫像往常一样扛着挖矿的工具回家。可奇怪得很,偏偏就是不见丈夫的身影。
母亲回到屋子,点了一盏煤油灯,夜更深了,她觉得乏了,眼皮有些沉重。
不知什么时候院子里传来熙熙攘攘的叫声,母亲一下子就醒了。她跑出门,看到门外有个小青年,那个青年向母亲喊道:“这是张师傅家吗?”声音里带着几分倦怠。
这么晚了,自己在东北这里又没什么亲人,母亲很奇怪,便问:“是啊!您是?”
“哦,嫂子,我和张师傅是一个组的,我姓丁,您叫我小丁就成。张师傅今天中午给调到另一个矿井了,任务紧,走得急,临走他托我下班后跟你说一声。没想到,今天我们组下班晚了,赶到这里来就半夜了。”来人汗流浃背、气喘吁吁地说。
尽管没有等到父亲回来,但母亲还是很感谢来人带来父亲的消息。这下,她放心了。母亲定睛一看,小青年脚上、身上全是泥,看来他不但是跑着来的,而且还没有回他家呢!母亲忙请对方到家里喝杯水歇会儿:“谢谢你,这么晚了还劳烦跑一趟!还没吃饭吧,我都做好了,吃完饭再回去吧!”
来人摆摆手,说:“嫂子,您别客气,我这就得走!我母亲还在家里等着呢,我得抓紧回去了!要不她又得唠叨了!”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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