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鲁文化·走过荆棘的旅程(五)
2020年4月15日 09:56本专栏将连载张书林先生的长篇小说《走过荆棘的旅程》。
张书林先生,山东平度人,青岛市作协会员,平度市作协副主席,平度市工商联合会副会长,自幼热爱文学。往来于奥克兰与齐鲁大地,致力于推广齐鲁文化艺术。
本专栏“齐鲁文化·走过荆棘的旅程”将连载张书林先生的长篇小说《走过荆棘的旅程》。
【接上期《齐鲁文化·走过荆棘的旅程(四)》】
夏季的闲暇时间,我们会整天泡在沙河里游泳,偶尔找个水势宽缓的地方,挖条蚯蚓,甩下鱼钩,晚上就可以喝到香喷喷的鱼汤了。秋天是个收获的季节,在山上我们可以吃到各种各样味道迥异的水果,在玉米地里仔细地搜寻,一个下午就可以捉到上百只油蚂蚱,回到家里用木棍串起来,然后母亲用火一烧,香脆可口,那才是真正的野味啊。
我常穿着哥哥穿不上的破衣服和哥哥、弟弟们跑到后山去玩耍。我的两个弟弟打小就很懂事,尤其是我三弟。当我带他风一样奔到后山,把他放到一处柔软的草丛中,那么小的孩子居然一点儿也不哭闹,只静静地用两个大大的眼睛看我上蹿下跳追蚱蜢,逮蟋蟀,找蚂蚁窝。有时候我故意逮一只胖虫拿到他跟前,故意吓他一跳,他自然是大为惊骇的,但他似乎一点也不恼,一点儿也不哭。现在想想,当年他只微微地笑着看我玩闹,又或许他心灵上是早慧的,其实他是不屑玩我这些小孩子把戏的……
待我年龄稍长,门前的大街比以前还热闹,但大姐不再带我们出去了,母亲也不让我们跑出去了。我常从院里的栅栏看外面的世界:只见树上、墙上、电线杆上都写满了红色标语,每天都有各种形式的运动,闹得人心惶惶。有时我和大哥蹑手蹑脚躲在大门后、趴在院墙上看着学生们义愤填膺地举着小旗呼啸而去。
不知为何,每每人群经过,母亲看起来都很紧张。遗憾的是,母亲从来不让我们去参与,我大哥也不能去。只要每次听到大街上有动静,母亲总让我快点把大门关上,勒令我们待到炕上不准出来。
村委会的喇叭还是震天作响,可杨树下除了几块大石头,全无了当年的盛景。
转眼到了腊月,严寒把大地冻裂了。父亲每天还是出去做工,我的大姐在村里的生产队认识了隔壁村的一个朴实的青年,征求父母同意后,做了一身红彤彤的新嫁衣就走了。大姐嫁人后生了几个孩子,他们一家人老的老小的小,吃了上顿愁下顿,可大姐不愿意给家人添麻烦。每次回门她从不在娘家吃饭,母亲张罗一下,先把小的喂饱了,大姐就走了。那时我四弟刚刚学会走,大姐每次回趟家,这个小鬼头都知道把吃的藏掖到炕席下面。
我是爱山的,山静静屹立,默默地守护着山下的百姓;它忠诚、宽厚、仁慈。从小,我骨子里对它有种莫名的亲近感,以至于我现在常常想起它,经常不惜飞越几千里路去看它。在那些熟悉的老屋、熟悉的高山、熟悉的风景面前,抚摸着那些被狂风吹皱的岩石,我总冒出有朝一日要用自己的双手去开发这片大山的念头。
萧红曾说过,一年四季来回循环地走,自古以来尽是如此。风霜雨雪,受得住的就过去了。对我们这一辈吃了太多苦的人来讲,苦是什么,我们都有着切肤的感受。小时候时光过得很慢,日子过得艰难,但一路走过人生四季,我都从未觉得生活对我们亏欠过什么,多少年过去,当年所吃的苦、所受的罪都已变成我生命的沉淀,催我向前,激励我奋发。
二、“杀猪菜”凉了
家里孩子变多后,父亲开始到处找活干。生产大队得知我家的困境,帮父亲找了一个固定的活计——下矿井。虽然很危险,但这是一笔固定的收入。父亲知道,只有下井,才能让我们这个大家庭不至于忍饥挨饿。但我万万没想到的是,父亲最后到底死在了井里……父亲至死那一年都没能跟母亲回老家探望丈母娘,当年的承诺随着父亲撒手尘寰就变成了永远的遗憾。我父亲走的那一年,我刚刚满八岁。他到死都不知道,就在他走后不到两年,母亲的老家也发生了意外,家里的老人陆续离世,活着的只剩下母亲的哥哥,也就是我们的舅舅一家人。
我清晰地记得,父亲最后一次离家那天,珠宝沟的天是灰色的,厚厚的灰云像是噙在眼中的泪水,随时都可能要掉下来,吞没整个世界。母亲一大早就觉得天要下雨,她给父亲做好早饭,就把晾晒在院子里的柴火都拾掇到旮旯道里。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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