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地产故事 一千零一夜】之9 - 先生的噩梦
2018年12月4日 10:32我们从房客到房东,分房的噩梦渐渐地远离了,随之而来的是另一个噩梦。
新西兰先驱报中文网特约作者 桑子 (画:Judy) 如果说,做梦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做噩梦便是“日有所忧,夜有所惧”了。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的中国,是个知识青黄不接的年代。包括我在内的一批幸运儿,毕业迈出大学校门的同时,就登上了另一所大学的讲台。说实话,二十出头,才疏学浅,脚下没根,心理没底。我的噩梦 - 明天上课的讲义还没有准备好,就是打那会儿开始的。
如果说备课,只是一个不称职的年轻教师的噩梦,考试则是每个学生的噩梦。人到中年的一个学霸朋友说,时至今日,她还偶尔梦到,考试的时候找不到考场,好不容易找到了考场,却忘了带证件。
一个老朋友,结婚三十几年,幸福美满。他和老婆是当年国内某名牌大学的校友。他的噩梦很奇葩。话说,他艳遇一位仙女,既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容貌,又有学富五车才高八斗之学识。洞房花烛之夜,迫不及待地揭开盖头,险些晕厥。原来,那本该天仙式的新娘,却还是老婆。这大概是所有男人潜意识里的噩梦吧。
然而,并非所有的噩梦都是离奇或者逗人一笑,先生的噩梦,则是刻骨铭心的经历的回放。
八十年代初期的知识饥荒之后,是八十年代中期大城市的住房饥荒。原因之一,包括我们在内的Baby Boomers,就是婴儿潮一代出生的年轻人,相继进入结婚成家的年龄,住房的紧张程度可想而知,当时,许多家庭三代人同居一室。
就是在那样的形势下,我和先生结婚生子。
当时机关单位可怜而有限的房源,要按照“年龄-婚龄-工龄-家庭人口-职称-学历”抓阄分房,我和先生在各自的单位,仅仅符合排在最后的“学历”,分到房子绝对比现在买房要难的多。女儿出生时,我们依然住在各自单位的四人一间的单身宿舍,相距只有半小时的(自行)车程。
无奈,只好将孩子丢给家里的公婆抚养,每个月坐一百公里的公共汽车回家一次。在我们的记忆中,女儿从出生到三岁在老家的成长过程,好比是早年卓别林的影片,跳跃式的。
当时用“两地分居”形容夫妻异地生活,我们一家三口“三地分居”。
为此,先生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谴责自己没有尽到作为丈夫和父亲的责任,致使“妻离子散”,这个压力逐渐变成了噩梦。
他经常梦到分房子,要么不符合条件,要么好不容易年龄工龄职称达标,恰好轮到他这儿房子分光了。我们1996年移民新西兰之前,终于熬到了一间房子,三口蜗居一室,那时女儿已经7岁。因此,出国的梦想之一,就是拥有一个两室一厅的家。
来到新西兰,很快租上了两室一厅,但是,分房的噩梦已经深深地植入了先生的大脑皮层,时不时地骚扰他。
然而,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先生的噩梦,变成了巨大的动力。当有了稳定的工作和工资收入之后,我们无畏无惧,义无反顾地开始了房地产投资。
多年来,为了节省开销,我们在从事一份忙碌的全职工作的同时,还在自己管理房客,同时利用周末或者节假日,做房屋的维修工作。像多数的投资人一样,我们逐渐练就了无所不能的DIY高手。
人生好像注定要有噩梦相伴。
我们从房客到房东,分房的噩梦渐渐地远离了,随之而来的是另一个噩梦。
早期的投资,多为年久失修的老房子,最让先生头疼的,是老房子的屋顶经年后瓦片破碎,或者铁皮生锈,造成的漏雨问题。需要说明的是,我们的漏雨,不是新西兰建房历史上的漏水屋(Leaking Home)问题。可以想象,漏水屋房主的噩梦该是何等的恐怖。
奥克兰的冬雨,像孟姜女的眼泪,没日没夜的流。
每一场大雨过后,都会有房客找先生投诉,不是客厅的沙发被淋湿,就是因为天花板进水而断了电。请屋顶专家雨天上房检修,是既危险又昂贵的事儿。花了上千个$解决了几个漏洞之后,另一场大雨之后,又出现了新的漏洞。是,您说的对,是可以换个全新的屋顶,可是,当年五六十万的老房子,换一个新屋顶就要一万多$。
因此,每到冬季,先生的噩梦就会频繁出现。
一天夜里,我被一阵焦虑的喃喃呓语声弄醒,黑暗中,先生双手抓耳挠腮,嘴里还嘟囔个不停。
我轻轻地推醒他,再为他掩好被子。
甭问,肯定又做噩梦了。
就在临睡前,气象预报说,夜间会有几十年一遇的特大暴风雨。
2018.12.1
奥克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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