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鲁文化·走过荆棘的旅程(六十二)
2021年7月7日 16:38本专栏将连载张书林先生的长篇小说《走过荆棘的旅程》。
张书林先生,山东平度人,青岛市作协会员,平度市作协副主席,平度市工商联合会副会长,自幼热爱文学。往来于奥克兰与齐鲁大地,致力于推广齐鲁文化艺术。
本专栏“齐鲁文化·走过荆棘的旅程”将连载张书林先生的长篇小说《走过荆棘的旅程》。
【接上期《齐鲁文化·走过荆棘的旅程(六十一)》】
那个年代镇上流行公放电影,每月会在驻军147医院球场或村里的空地上露天放一两次,有的电影还会重复播放。每次放电影,我和李云两个年轻人就招呼朋友们一起去看,我们一场电影也没落下。偌大的广场熙熙攘攘坐满了人,大家一边嗑瓜子,一边剧透。广场最前端是两个大箱子,有专门的技术人员在弄底片,一个投影将底片里的故事反射到巨大的白布上,等到音箱发出声音,底下的观众全都鸦雀无声,大家都安静而专注地盯着白布,目不转睛地盯着上面人物的一举一动。夏夜的风把爷们儿身上的汗味、孩子身上的腥臊和臭脚丫子味都混杂在一起,迅疾包围大家的那些蚊子,也都掩藏得不见踪影,只留下一片嗡嗡的声浪,大家的腿被叮咬得又红又痒,可大家在观影时看得全神贯注,浑然不觉刺痒。我们到现在还记得当时最频繁播出的电影《小花》《甜蜜的事业》《地道战》《地雷战》,当然最火的要数《少林寺》。
那时候露天广场热闹而有秩序,现在我和李云两个人也偶尔去电影院看场电影,虽然我们不用在空地上挨冻受热,也不用忍受密密麻麻的蚊虫叮咬,但我们在宽敞舒适的电影院里,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当年那种集体看电影的敞亮感觉。
那时候一场电影播放完了,观众还意犹未尽,不像现在看着一场电影,中途就会响起响亮的鼾声。那个年代,播放结束,人们抬头看看天,月亮早躲到云彩后面打盹去了,星星困得眼皮打架,大家才缓缓站起来,伸展一下发麻的腿脚,慢悠悠地拿起小板凳或马扎,意犹未尽地望一眼白布,直到确认不会再放映了,大家才恋恋不舍地牵着孩子或抱着酣睡的小孩回家。
我现在会唱的为数不多的流行歌曲就是在那时候学会的,像《送别》《泉水叮咚》《少林寺》《再过二十年》等。那时候80年代的年轻人常常受到这些歌曲的鼓舞,干劲十足地投入到改革开放的浪潮之中。
月华似水。远处,大泽山起伏不平的曲线一直连到小河口,像谁用炭笔勾画出来似的柔美;护城河潺潺流淌,流过滑溜的鹅卵石,发出悦耳的声响。清风徐来,白杨树和梧桐树叶哗哗作响,墨绿色的草丛沙沙作响。风停了,身边的一切重归于寂静。
这场电影我们看过了,于是我和李云离开了广场,从人群中悄悄走出来,我们隔着一段距离并肩坐在僻静处,还隐隐能听到电影中男女主人公甜蜜的对话。我们两个人静默地坐在璀璨的星空之下,坐在南关村大地上……开始我们谁都不好意思开口,我终于鼓足勇气说:“谢谢你,你帮了我这么多,我该怎么做才能还得清?”
李云听了,客气地说:“不用客气,互相帮助嘛!”
我不吱声了,李云也不说话了。对这两个相互钟情而又羞于表达心意的年轻人来说,独处就是一种不安。我们都在寻找下一个话题,可是谁也不好意思再开口说话了。
沉默了一会儿,我傻笑着说:“你看看,今天这个天还挺好的,月亮挺大,星星也够亮!嘿嘿……”
天上,月亮被乌云挡住了;星星也发着若有若无的光。
李云抬头看了看,“扑哧”笑了一声,沉默了。
“书林,”李云望着蓝青色的天空,颇有心事似的说,“我要从现在的车间调到另一个车间去了,这样咱们就隔得远了。”
“噢。”我应了一声,心里飘过一丝落寞,我之前也听说过车间会遴选一批优秀女工到那个车间去带徒弟,没想到李云被选上了,但我应该为她的成绩感到高兴,“什么时候去?”
“下周一。”李云答道。
“那我去送送你!”我迫切地说。
“送啥呀?还在一个厂子里,再说了,我又没什么东西。”李云笑笑。
“那以后机器坏了,你跟我说一声,我过去给你修理。”说完,我两只手不知所措地搓了一会儿衣角,顺着李云的目光看到远处的河桥上陆续有人走过,这是隔壁村村民看完电影回家时必经的小石桥。
幸福的时光不过是眨眼间的事,转眼即逝。身后的电影播完了,悠扬的片尾曲隐隐约约传来,我们没有理由再待下去,只好站起身来,回到广场找到自己的小板凳开始往家走。
碧绿的河水闪现着青油油的绿光,失落地绕过南关村,曲曲折折地流向了看不见的远方。在回去的路上,我心里暗暗恨自己:平常跟李云说话还能跟趟,怎么一见面,见到心爱的姑娘,自己辛苦准备了好几天的话就没影了呢?
我这几天一直准备的那句话是:我爱你,你嫁给我吧!就是这句简单而朴实的求婚的话,我在心里憋了很久很久,但直到今天我依然没有勇气说出口……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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