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西兰封城日记（十五）坚不可摧的人类日常

By 新西兰中文先驱网 2020年4月8日 13:33

封城日记

大家一起来抗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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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26日，新西兰开始全面封锁，为期四周。欢迎广大读者来稿讲述自己在封城期间的故事与感悟。

坚不可摧的人类日常

山石

又是一个新的星期，在家工作，在家做饭，在家刷锅洗碗，渐渐地适应了新的模式。有的时候会有一种错觉，这不是疫情下的日子，这就是没灾没难时候的生活，只不过是做了些调整，本质上还如从前：照旧的日常生活。

其实，每日更新的数据，殡仪馆前排的长队，阿里指数上的搜索……

谁都明白，这是一场战争，炮火连天，生离死别。只是大部分人没在战场上，看不见硝烟，看不见鲜血，只能听到前线传来的消息。只有在战场上的人，才能亲眼所见、亲身经历。可是他们是沉默的，他们不发朋友圈，不关心荣誉，不关心数据分析，不关心各种话题。有的人沉默是因为已经死去，有的人沉默是因为经历过死去。哀伤到至深一定是沉默。

所以，看似平常的日子，实际上是蓝色调的。人们在蓝色调的日子里，照常吃饭，照常睡觉，照常恋爱，照常生孩子。可是，所有的一切照常，不是因为人们感受不到蓝色，而是因为人们摆脱不了日常，无论你经历过什么，只要没死，就不得不在坚不可摧的人类日常里活着。

灾难下的日常，在表达什么？

想起来屠格涅夫的小说《菜汤》。大意如下：

“一位守寡的农妇死去了她那20岁的独子。在她儿子安葬那天，老农妇站在小屋中间一张桌子旁边，她不急不忙地用右手从一只被火熏黑了的钵子里不断地舀出稀薄的菜汤，随后一汤匙接一汤匙吞下肚去。老农妇的面颊消瘦，脸色阴沉，两只眼睛红肿，但她虔诚的笔直的站着，像在教堂里那样。

有人心里想：天啊，她这个时候还能喝得下菜汤？真叫人吃惊，难道你不疼爱你自己的儿子吗？你怎么还没有失掉胃口？你怎么还能够喝得下这些菜汤哦……”

悲痛的泪水又沿着老农妇深陷的两颊流下，她声音低沉地说：“我的儿子死啦。那么，我也完了，我像给人挖去了心肝一样。但是这菜汤是不应该糟蹋掉的呀，要知道，这里面放了盐啊！”

灾难下的日常，是无奈的。谁都要经历灾难，灾难就像天上下的雨，今天下或者某一天下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人这一生总归是要被雨淋的，就算是运气极佳，至少，也无论如何，逝去亲人和死亡降临这样的事是逃不掉的。死亡固然不代表终结，天堂是一个美好的开始，可是，在此之前，那些切实的灾难是要不折不扣地承受的。当不可控制的灾难如此确定地会发生，那么它发生的时候，人们既会哀伤，也会理解，这种纠缠最终输出的就是无奈。哭过、痛过、沉默过，日子还得过。

灾难下的日常，也是坚强的。无可避免的灾难是事实，人们历经灾难而生生不息也是事实。不管以什么姿态活着，不管以什么方式活着，在活下去的愿望里，总能看到坚强的影子，那是明知宿命也要忍受生命赋予的责任和意义，那是明知越来越孤独也要爱那些爱自己的人和需要爱的人。